然地搖頭,“我是說……僅僅是一年。”
手機歇斯底里地唱起來,湛藍箏拿出來,“孫橋?怎麼——知道了……你在哪裡?好……我立刻過去。”
丁小剪拼命鼓掌,笑得直不起身——肥皂劇悲情收場。
程澄握著自己冰涼的手,用眼神去問湛藍箏。
那個和自己作對十年多的人,如何了呢?
她對方丹霓的確沒好感,但也不會恨到讓她去死的地步。還是希望大家都能和和氣氣,平平安安。
湛藍箏卻沒與程澄對視——或許是不忍心,也或許是別的心情在作祟。她對鳳曉白低聲說:“孫橋在河邊找到丹霓了。”
鳳曉白察言觀色,儼然明白,只苦澀道:“那麼……是怎樣的丹霓呢?”
湛藍箏面向丁小剪,“你如願以償了。”
☆、第六章 一錘終定音
孫橋在附近公園的湖心;找到了方丹霓。
盛夏午後,外出的人總會很少。綠柳輕舞,陽光下有一盤賞心悅目的清澄——盪漾的水波伸著懶腰;無聊地漫過一塊塊幽綠的堤岸磚石。十幾艘遊船停靠岸邊,也不得安靜的起起伏伏。售票處早就不見工作人員的影子;按理也不會有遊船出行。
但是,本該一覽無遺的浩淼中央;卻停了一艘孤舟。
孫橋佇立在岸邊,習武之人,眼力過人。
孤舟上;躺了一個人;雖讓船沿遮擋,但在船身的左右搖擺間,孫橋還是看出那個人是方丹霓。
他深深吸氣,展開身形,踏波而去。須臾,他翻身落到小船上,船身激烈搖晃,孫橋下盤紮實,巋然不動。
他低頭望著身前躺著的方丹霓。印象中的這個女人,從沒有如此安靜。安靜到讓他感覺此刻的呼吸,都是一種褻瀆。
從一開始誘惑的糾纏,到現在徹底的沉寂。
僅僅過了一年。
方丹霓就這樣躺在船上,身體平展,兩手垂落在身側,左手張開,右手握緊,兩截皺巴巴的紅色紙筒凸出來,露在了外面。
孫橋蹲□,小心地去掰她的右手。如此的緊,似是將畢生的力氣都用在了這最後的一握上。用生命去封印,怎能輕易開啟。
孫橋仰望蒼穹,下了狠心。
咔——
骨頭斷裂的時刻,他不由閉緊雙眼,即便心冷如他,也開始膽怯了。
許久,才緩緩睜開。
從方丹霓手掌中掉出來的,是一張被握的歪七扭八的結婚證。
剎那有被錐子捅了心窩的感覺。孫橋面無表情地展平這本證件——柔韌的皮面已被攥得稀軟,卻還能看清燙金的大字,翻開,能看到他們的合影——人說同床異夢,他和她,是同影異夢。當初只是一個無心的憐憫——為了自己那為妾室所連累的母親,他難得起了憐憫之心。幫她一下,讓她媽媽高興一把,似乎就是給自己的媽媽償了心願。在這個全新的世界裡,那是第一件讓他心軟的事。但他從未愛過她,只是一點點同情。他從不把結婚證當回事,腦子裡充斥著“老子天下最大”的孤傲念頭。他睥睨禮法,只崇信實力;漠視他人,只重視自己。不過是給乞丐丟了一枚銅板,卻沒想到會讓人至死不忘。無意中的一點點恩惠,能造成這樣的影響,甚至可以說,左右了一個人的一生……
一股可怕的感情吞噬著他的心,孫橋惶恐起來,他不是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而是不敢相信。原先所處的環境,註定了相信就會滅亡。但當他發現在這裡真的會有至死不渝的堅持存在的時候,不該有的自責啃噬著他,讓他無法面對自己和這個世界。
靜靜闔上了結婚證,他想了想,收到自己的懷兜裡。
他低頭沉默一會兒,讓翻騰的感情有一個冷卻的時間。再抬頭去正視方丹霓。一片碧綠的荷葉覆蓋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讓孫橋一直都沒看清她的臉。而濃重的血腥,正是從荷葉的掩蓋後傳來。孫橋小心地伸直手臂,拉開那片荷葉,他的呼吸輕微急促起來——荷葉的莖稈,深深地刺入方丹霓的脖頸動脈處,竟深到穿透。
鮮血淌在船內,匯聚成了一個個小小的血湖,透過船縫滲透下去,一縷縷沉澱在水中,這些濃郁的鮮紅很快就被汪洋碧波在無所事事間,消化到了無形。而方丹霓也是一樣,在望不到邊際的芸芸眾生中,悄無聲息地被消化到了無。
但方丹霓的臉,還是那樣漂亮,容色平靜,沒有不甘和憤懣,有的只是心滿意足。她大概沒有經受多少痛苦,或者死亡所帶來的一切痛苦,都化作希望的力量,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