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了眼,站在城頭揮舞著帶血的鋼刀大喊:“屠城!給我屠城!一個不留!”
猩紅的衣袖隨著她的動作揚在風中,刺紅了將士們的眼,他們義無反顧地衝進街道,踹開民居大門,見人就砍,一時間,舉城沸騰,到處都是鮮血和刀光,慘叫聲猶如惡鬼夜嚎,此起彼伏地徜徉在城池上空。
“璃月,你不能這樣,快下令住手!”蘇吟歌一身白衣也早已被鮮血浸染得斑駁,他衝上來拉著璃月的胳膊焦急道。
璃月一把甩開他,猩紅的眸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嗜血光芒。
蘇吟歌並不退縮,迎著那樣的目光道:“璃月,他們不過是無辜的百姓……”
“我計程車兵也是百姓,所有計程車兵都是百姓,他們有父母有妻兒有兄弟!”璃月叫嚷著,伸手一指城內,“我給他們選擇生死的權力了,他們不要!所以我的人毫無選擇地死了!人應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不管他是誰!”
“他們……”蘇吟歌還欲辯駁,曲流觴過來一把將他扯走。
“她這是濫殺無辜,冒天下之大不韙,罵名要背一世的!”城牆另一側,蘇吟歌道。
“你認為她會在乎自己的名聲是好是壞嗎?現在,她只在乎她帶來的這些兵是生是死。”曲流觴平靜道。
“她那是殺紅了眼,你怎麼不阻止她?”蘇吟歌激動道。
“現在誰能阻止她?”曲流觴反問。
蘇吟歌語噎。
“不管她是什麼樣的人,我都愛她,你呢?”良久,曲流觴問出一句。
蘇吟歌看著她,少時,有些無力地往牆上一靠,仰頭看著湛藍澄淨的天空,道:“我只怕她平靜下來時後悔痛苦。”
屠殺從傍晚一直持續到後半夜,璃月才叫停。
此時,一城過半的百姓都已魂歸地府。
帶兵佔領了城中衙門,她令牛轟帶人去統計凰城軍死傷人數和城中被屠殺的百姓人數。
天明時分,牛轟來複命,此役,凰城軍一共折損一千七百多人,重傷三百多人,輕傷九百多人。保義鎮連守城士兵和百姓,死在凰城軍刀下的一共三萬四千多人。
璃月聽後,什麼也沒說,讓他下去休息,然後就一個人表情木然地回了房,到中午還不見出來。
“你去看看她。”另一間房內,呆坐了一上午的蘇吟歌對同樣呆坐了一上午的曲流觴道。
曲流觴沒有推脫,正好勤務兵來送飯,他便端了飯菜去璃月房內。
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璃月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透著天光的窗格。
牆邊盆架上有水有布,她臉上卻依然鮮血斑斑。
曲流觴放下托盤,過去將窗開啟讓太陽照進來,然後去盆架那邊用水溼了布,絞乾,走到床邊替璃月擦臉。
璃月布娃娃般一動不動任他擺弄。
待他擦完了轉身要離開時,她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仰頭看著他,嗓音有些沙啞地問:“你也覺得我做的不對,是不是?”
“每一個帝王的寶座都是白骨堆積起來的,王朝興替總需要有人付出代價,你不要想太多了。”曲流觴寬慰她。
璃月放了手低下眸,少頃,問:“右肩後的傷讓蘇吟歌處理過了麼?”
攻城的時候,城牆上弩機射出的箭支猶如飛蝗過境,密不透風,她仗著身穿軟甲,只管往前衝,他在一旁替她擋箭。那種情況下,能自保已是萬幸,還要保護別人的話,難免顧此失彼。
他以為她沒看見,其實她看見了。
“下次再不要那樣做了,我能自保。”璃月看著他有些僵硬的後背。
曲流觴轉過身,道:“我一直都知道你能自保,但你不知道,擔心一個人的心情,就是明知她能自保,但看她面臨危險卻仍然不由自主地想為她擋。這不是一種故意,只是一種本能。”
婦人心毒
十月中旬,九華山月瀟山莊,夜。
玉夫人正指揮幾名丫鬟擺弄幾盆用於室內裝點的金繡球,玉九霄突然推門進來,沉著臉道:“都退下!”
丫鬟們唯唯諾諾地出去了。
“什麼事啊?臉黑得跟要下雨似的?”玉夫人抬頭掃了他一眼,繼續擺弄那初綻的菊花。
“我受不了了,母親,此事你到底準備瞞到什麼時候?”玉九霄旋身在一旁坐下,頗有些灰頭土臉的樣子。
“他又做了什麼?”玉夫人眉眼不抬地問。
“他派人去各門派送錢撫卹死傷之人也就罷了,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