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直留在家裡不嫁,這樣的情況普天之下不是沒有,但都有個理由,明珠身上能找出什麼理由來?眼高於頂,不肯輕易許人?陳家以後的姑娘還要不要嫁?
何況,她的事能隱瞞到幾時都說不準……
埋頭做針線的落英,心不在焉道:“她與七姑奶奶姊妹情誼比金堅,七姑奶奶的兒子不是寄養在寒山寺才好了麼?她不如也去替親侄兒祈福。”
落翹拍手說這主意不錯,被明玉和香桃瞪了兩眼,明玉正色道:“便是私下,這些話也不是你們能混說的!”
落英吐了吐舌頭,道:“奴婢明白,不過玩話罷了。”
香桃見雲媽媽抱著衍哥從裡間出來,遂收起陣線,朝落翹道:“去看看老太太午睡起來沒有。”
衍哥還睡眼惺忪的,一副沒睡醒的委屈摸樣,落英和菊香去打了熱水來,明玉洗了手,才解了衣裳抱衍哥過來。雲媽媽將衍哥的尿片拿出去,沒多久就返回來,笑道:“這兩日不冷不熱的,衍哥就愈發嗜睡。”
大概是到了新的地方,新鮮感過去了,又回到了之前在京都時的情形,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在酣睡,沒有酣睡的時候,要麼就是肚子餓了,要麼就是醒的時候有人帶他。
他月份大,明玉就愈發覺得奶水不足,他又不肯吃別人的奶水,就和雲媽媽商議著是不是該給他吃飯了。
雲媽媽笑道:“像奴婢們家這樣的,孩子四個月大就開始喂一些熬得稀爛的粥。”
明玉倒覺得,早些吃飯的孩子,長得更壯實。陳老太太年紀大,吃食都是容易克化的,明玉吩咐落英去廚房問問,若是有煮的稀爛的東西,就拿些來。
雲媽媽忙道:“才開始卻不能一股腦兒什麼都喂他吃,先熬些清粥,哥兒吃著沒什麼,再慢慢新增別的東西,沒得他猛然吃了克化不了。”
到底帶過孩子,明玉汗顏,菊影自告奮勇:“奴婢去廚房藉藉灶頭,給小少爺熬些粥來吧。”
明玉點頭,菊影就認認真真請教起雲媽媽,該如何熬,熬多久等。
落翹從陳老太太正屋回來:“老太太怕是還沒起來,裡裡外外都靜悄悄的。”
正說著,秦氏從外面進來,見吃了奶的衍哥酣睡過去,就說起過兩日動身去南京的事。
天兒一旦熱的厲害,就愈發不宜趕路。明玉本來就琢磨著這事:“王福提前去了,想必一兩日就能尋著下處。”
秦氏道:“一會子先給老太太說一聲。”
陳老太太並沒有午睡,不過半躺在榻上養神,聽見腳步聲,就睜開眼。
才和錦年說了一句話的錦繡見了,立即上前見禮,不等陳老太太問,就稟報道:“奴婢將十四小姐屋裡那些禪機論道的書都收了起來,這兩日倒是安穩,沒有再提剪頭髮的事了。”
陳老太太不覺嘆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道:“你也先過去,若有什麼動靜,自己不得閒,就打發人來,別像上回那樣。”
錦繡應下,道:“這會子十四小姐才安穩地睡了,奴婢又怕別的人說不清楚才來見老太太。”
老太太一聽,就立即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錦繡忙搖頭,遲疑著道:“十四小姐就問奴婢,三太太什麼時候回來。”
十四小姐這麼問的時候,連錦繡瞧著都心酸,活像沒人管她似的。錦繡小心翼翼地道:“要不,老太太還是讓三太太回來,或者讓三太太接了她去吧。”
不管陳老太太對她怎麼樣好,她心裡還是想著三太太。明珠是無拘無束慣了的,由陳老太太管著,自是沒在三太太身邊時那麼自在。
陳老太太臉色沉下來,就是因為明珠跟著三太太,才出了問題。而現在的三太太,愈發不成體統,什麼娥皇女英,虧她說得出口!從前瞧著不過有些小心思愛慕虛榮罷了,並不傷大雅,如今瞧著整個人都魔魘了。
陳老太太不是沒想過找大太太、四太太幫忙,只是大太太素來就是個自掃門前雪的性子,不討好的差事根本不願應下,勉強她應下,她就一直拖下去。四太太雖貼心又通情達理,可明珠這麼個情形,好了大家歡喜,不好親兄弟都要結仇。何況,四太太又有多少門路?她身邊的兒女如今只有一個年紀小的要操心,難得有眼下的清閒。這些個兒媳孫媳裡面,也只有她是最苦的一個。
陳老太太久久不語,錦繡也不敢再說,過了一會兒就告退出去。正好吳媽媽進來服侍,見陳老太太眉尖籠罩著鬱色,就曉得她在想十四小姐的事。
吳媽媽蹲下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