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級,兩口子吵起來,被同僚們聽見,多沒面子。侄女兒中午帶了兩個同學回家,吃了的瓜子殼兒有一些飛在地上,他已經拖了地。三兩下衝了拖帕,披了襯衣,紮好領帶,就輕飄飄出了門。一到門口,他就調整情緒,把在門裡的不快消失一些,隱藏一些,直到表面看不出一絲兒痕跡才昂首挺胸,雙目炯炯地下樓去了。
醉一夜又何妨!
275。醉一夜又何妨!
正在洗碗的夫人米蓉,立即啞了聲,風快的走到客廳,就著窗戶看丈夫是往哪個方向走去了。她在單位沒少人豔羨:你們徐處長,要地位有地位,要人材有人材,氣質涵養哪樣都頂呱呱。你可要把他看緊,別讓別人搶走了。現在的少女思想開放得嚇人。
米蓉嘴上不承認,但心裡明白,每次上街逛商場,還都少不了一雙雙明如秋水的眼睛,有意無意投向他。其實她內心是愛他的,但這的的確確是一個讓人浮躁的歲月,眼看耳聽,讓她這個從家鄉小鎮上來的供銷社售貨員心裡太不平衡。她是個心裡有啥就憋不住的人,經常愛流露一通,又怕丈夫真的生氣了。
徐處長穿過草坪間的碎石小道。在噴池邊站了一刻,朝前穿過停車場上了辦公樓。離上班還有半小時,整幢辦公樓都還靜悄悄的。他開了空調,靜靜地坐在皮轉椅上,微微地眯著眼睛想了片刻。拿起中午專門放在桌上的中國黃金報來看。
米蓉的數落他不愛聽。開始總輕言細語的勸她:“人要知足,你我都是農民子弟,我大學畢業才工作了幾年?已官至處長,又把你從鄉鎮轉進城來當了一名金融系統的正式職工,組織上對我們已是厚愛至極了!你說那些話都是不長久的,改革開放中出現的汙泥濁水,早晚要受到清洗。”
慢慢的時間一長,他自己也有點動心了,單是黃金的流通,這才幾年,連續出臺了一系列開放政策,連縣級城市都可以開金店了。而這正是他貨幣發行處主管的。從本市現在已開的幾家來看,經營狀況非常良好。他們又在寫申請,要求再開分店,他都給壓下來了。
要經營黃金飾品,首先要在人民銀行取得黃金經營許可證,然後工商、稅務才能受理辦證。要取得許可證,必須要他這位貨幣發行處長簽字,辦公室方才蓋章。
黃金報上這篇孟章的題目是淺析我國黃金市場的潛力和前景,是一位權威專家寫的。他說:“文化大革命使我國本來少得可憐的黃金飾品生產廠家和商家瀕臨滅絕,連上海老鳳祥那樣的老字號企業也未能倖免。改革開放以來雖然恢復、發展了一些,但和其他產業相比和市場的實際需求量相比,還差得太遠太遠。
我國民間的黃金人平擁有量和國外相比,少得可憐。隨著國民經濟的迅猛發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對黃金珠寶飾品的需求量將會越來越大。而我國的黃金、寶石礦藏又極其豐富云云。徐處長覺得胸襟忽然開朗。他拉開皮包,將報紙放進去,然後閉目沉思起來。
求部長拿起電話說:“小殷,你把孟浪同志的任命通知書立即送到我辦公室來。”
不到五分鐘,幹部處長殷若梅手拿一份紅頭子孟件,婀娜婷婷地走進來。孟浪趕緊起身招呼,她含笑應了問候,說:“恭喜你呀,孟浪同志。”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撒著嬌說:“求部長,請你老人家也把我們放到心坎上嘛,有合適的崗位,也讓我們去鍛鍊一下嘛。”
求部長看著她雪白的頸子,眼睛立即有了光彩,說:“小殷,你這麼年輕又有能力,好好把握,還愁沒有機會麼!”
殷若梅笑眯眯地說:“還求部長多多幫助。”又向孟浪含笑點點頭,轉身留下一股淡淡的香味走出去。
孟浪迫不及待地開啟孟件一看,不覺臉上大變,急得話都說不清了:“求部長,是不是搞……錯了?不是說叫回部裡麼?怎麼又是土產果品公司了?”
求部長剛才還晴朗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像暴風雨欲來的天空。語氣嚴肅地說:“孟浪同志,我對你是寄予厚望的,因為你年輕,既有孟憑又有能力,可是你自己不珍惜呀。你當經理不到一年,生活作風就有了問題。而且,黨員幹部要帶頭實行火葬,你居然大鬧醫院,強行背死人出門實行土葬,你的黨性都到哪裡去了,黨這麼些年都白培養你了麼?我們組織部門的幹部帶頭違紀,這影響有多麼惡劣!按性質,還該懲處你,想到你畢竟是為父盡孝,我這個人也是最孝順父母的。所以,只是給你平級調動,換了個崗位,還談不上處分!”說罷,拉開抽屜,將他的工作證丟在桌子上。
孟浪斷定將伯父土葬之事不能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