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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鴻劍(完)
轟——
巨大的火力從空中撲下,槍口吐出兩條交織的火舌,巨大的威力比起地面上的槍來說又要強上好幾分了。
巨闕不斷的四下張望,閒閒避開掃射而來的子彈,飛快的向人群集中的地方跑去——哪怕周圍的居民已經疏散開,可是,到底不可能清空整個城市的!這是唯一的辦法,即使他也不想將普通百姓牽扯進來!
機關槍啪啪啪的在他腳下掃,明顯想阻止他的逃跑,巨闕咬了牙不管不顧,他背上的畫影卻雙目泛紅,揮著手中斑斑殘破的摺扇替這個叫他恨得咬牙的傻子擋下那些子彈。
耳邊似乎已經能聽到汽車的聲音,能聽到不少人說話的聲音,巨闕腦中卻是清明一片,滿滿都是止不住的欣喜——無所謂責怪或者怨恨,作為器靈,作為非人類,而且是力量強大的非人類,必然的,會被人類所忌憚。
槍聲頓了頓,再響起時,巨闕腿上猛然一痛,砰的一下栽到在地,卻條件反射一般飛快反手,護住背上的畫影,在地上連連打了好幾個翻滾。
畫影咬牙,猛然回頭看去,眼瞳陡然一縮,忽的伸手,緊緊的抓住了巨闕——那從來風流瀟灑的人這會兒竟然在微微的顫抖著——飛馳而來的那顆子彈在他眼中似乎被無限的放慢了,似乎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破開空氣的軌跡和身後拖動著的長長氣流,一點一點朝著兩人慢慢靠近……
畫影甚至能夠想象,就現在這個位置,就這個方向,這顆子彈大概會先穿過他畫影的腦袋,再射入巨闕的胸口吧,多麼美妙的死亡!只是,他更希望是心與心貼在一起……
畫影知道自己躲不過,就算自己躲過了,傷了腿的巨闕也是躲不過的,於是,他飛快的回身,一把抱住巨闕,將兩人的胸口重疊在了一起——僅僅是這麼快這麼小的一個動作,耳邊已聽到那子彈破空而來的聲音……
砰——
耳邊的空氣彷彿隨著巨大的槍聲爆炸開來,阿虧猛然回頭,一臉的驚駭。
湛盧眼中沉澱出深深的悲痛,卻仍舊一把拽住阿虧的手,低聲吼道:“走!”
阿虧死死的搖頭,忽的淚流滿面——即便是齊國滅亡,也從未如此憂傷!
這些陪伴她走過三千年歲月的孩子,這些或狡猾或妖媚或羞澀或實誠的孩子,如今跟在身邊的也不過只剩下十多個,死的死,傷的傷……
僅僅是一顆子彈穿過身體,便獨留下一件鏽跡斑斑的古物於地,或是破碎的玉石,或是爛掉的字畫,淡然死去,連一個冢都不曾有,連回頭拾起他們的時間都不曾有。
阿虧從未如此渴望過強大,從未如此後悔過自己的懶惰,若是她早知今日,勤修苦練,是不是就能像一個真正的祭劍司一樣保他們世世平安?
恨——
怨——
還有渴望——
阿虧的腳步猛然停下來,湛盧連連拉拽都沒拉動,焦急之餘又有些詫異,卻見阿虧手心裡放出點點螢光來,在這大白天裡看得並不真切。
砰——
幾枚子彈迎面射來,一簇銀光頓時從阿虧指間射出,如同一道張開的罩子,將數名器靈統統籠罩其中。
那子彈撞上這罩子,頓時撞出水波一樣的痕跡,然後便真如陷入泥濘沼地一般,慢慢的、慢慢的沿著這透明圓罩滑落在地,噔的一聲。
阿虧身量彷彿又長大了些,長髮如瀑,拖到腰後,臂上顯出一些繁複的花紋來,好像紋身,卻流動著淡淡的光澤。
一個白衣的男子站在她身後,頭埋在她頸間,緊緊的抱住阿虧的腰。
阿虧轉過頭來,對著湛盧笑了笑,下巴似乎變得尖了些,小小的瓜子臉,眼睛很亮,裡面卻再看不到一點當初那個孩子的稚嫩和天真,反而在眉梢眼角都有一種成熟女子的嫵媚和優雅。
她低了低頭略矮了身子道:“對不起你們了,一直沒能真正的長大。”
眾多器靈還不知該說什麼,阿虧卻又回望了過去,看著不過片刻耽擱便已盡數圍攏過來的軍隊和直升機笑起來:“這世上果然不再需要我們了,只是……沒了我們……他們便真的能過得好了麼?古老的兵器裡方才住著古老的靈魂,邪惡的、善良的,卻是一切由主人塑造。這樣的兵器才能左右人心,同時也規勸著人心,絕不是眼前這般批次生產沒有生命的東西能夠代替的。”
她偏頭聽著耳邊轟轟的機槳聲,似有些感嘆:“憑著這些東西,厲害的武器、精密的儀器、不斷的進步,或許人類會進入一個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