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呆,便用力洗起來,水聲頗大。
卻不知柴洛槿此刻的心頭亂。
她是亂來得很,對於財色也從不掩飾慾望,但是現在已經是哥哥的人了,即便她不是什麼封建的人,也總不能三心亂意……但是方才,聽到那寂寞低喃的一瞬,右手曾經有某個人落了一滴淚的地方……突然火燒,然後心疼。
她自嘲地笑笑,起身往外走,留下一句,「王爺慢洗,區區外面等。」
室內突靜,鄭顯低頭望著浴桶內飄散的花瓣,既不洗也不動只是呼吸突然一緊,把水嘩啦怒往外潑,一下一下收不住地動氣。她還要怎樣,她是瘋子我便也要陪她瘋麼,我是堂堂王爺,我哪裡比她下作還是怎麼要由她戲耍羞辱……他不喜歡隨便與人的肌膚相親,這千金尊貴之體即便是與侍妾歡愛之時也從不褪去衣服,更休提讓她們碰到自己肌膚……她還要怎樣?!閉目深吸口氣,自己果然瘋了,瘋了瘋了……
柴洛槿在浴池外的休憩小室懶散坐著,這幽蘭小室點一爐檀香,光線不亮正合想心事。明明滿眼的明滅香爐煙,卻揮之不去是那雙琉璃琥珀般的憂傷眼睛,問她,「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自小玩玩具就怕那種易碎易壞的,她是個破壞性極強之人,又從不憐惜那樣的晶瑩脆弱東西,弄壞了反而教她頭疼麻煩……情哥是個外冷卻稟性強韌之人,她喜歡追逐這樣的腳步,會引領自己不拖累自己,可是他……那般極強悍外表中有莫名脆弱的貴族小生命,真是惹不得……於是一甩右手暗道,離遠點離遠點。
恰逢鄭顯繫腰帶走出來,他身量高大,寬肩細腰,在這小室之中頗有壓迫感。一抬頭,就看見柴洛槿依舊不緊不慢的嬉皮笑臉。
「王爺軒昂身材,如花面龐,細膩肌膚,深邃眼眸,強悍手腕,八斗才學,天下胸襟,惑人氣韻……簡直就不是個人啊!」
鄭顯一怒,瞪她。
「似仙還似妖,總非凡塵物,但得憑風日,歸來折此花……」說完柴洛槿一怔,怎麼說著說著成了表心意之句了,忙咧嘴調笑遮掩道,「錯了錯了,區區亂語侮了王爺尊駕,區區只是看到王爺就忍不住搜腸讚美,王爺風範只可意會,落口終究還是太俗啊……」
他不語,半晌,「便說吧,何事。」
「唉,王爺如此討厭區區,虧得區區落難失蹤幾月日日盼著我同盟之友來救我啊……」鬼話,只曾想過神仙哥哥和大小草聞,何曾有他。
鄭顯一怔,沒說話。
「生不如死的那幾月,真是一別之後,兩地相思,只想是三四天,又誰知五六月,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斷,十里長亭我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郎怨,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依欄,九重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偶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做女來我做男。」一氣說完又一怔,怎把個怨郎之詞七改八修,聽來曖昧嗔怪之極……耶,果然還是調情慣了。
鄭顯微低頭,一雙漂亮眸子裡映著小室暗黃的光,明明滅滅有如草長有如鶯飛,不知想什麼,只聽他突然問,「那幾月,怎麼了?」
「唉——」柴洛槿擺正姿勢開始添油加醋口沫橫飛說落難於妓院之事,把那些客人如何覬覦她傾城姿色說得繪聲繪色,又囫圇抹去後面乾坤易之事,「我被人欺侮踹打,只憑計謀保全了身子,想著你這盟友怎樣也要來找找我的,誰曉得幾個月天不管地不憐,嗚嗚嗚嗚……」
他轉臉看她,心道,找了的……「哪間妓院?」突然問。
「啊——」她心念電轉,若是他尋跡探問,知自己撒謊豈不是空惹麻煩,「不知道名字,只管逃命也慌不擇路了……」
半晌沉默,突然他說,「有些晚了,先休息,你要說的那點事我省得,明天再提吧。」走過去看看她,又快步走出去吸那夜色中的清新空氣,突然覺得心情非常好。
柴洛槿也摸不著頭腦走出來,看見鄭顯對著月亮突然漾開的笑容,風起花落,心跳又漏了幾拍。
長嘆一聲,忍不住又追過去戳他俊臉。
好色好色,女子無才便是德,奈何女子有財便好色。
四十五、惹草
深秋葉落飄飄的本正蕭索,但是這日日頭高懸,太陽燦爛,頗有明麗氣氛。
柴洛槿昨日摸了美男之後心情大好,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