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到他和別的女人生出孩子來。”
任憑張順如何拳打腳踢,李氏死死地咬住牙關,就是不肯起來。本來她也起不來了。
筱蓉只能坐在一邊默默地流淚,鐵牛兒一次一次地衝上來,都被張順給推倒一邊去,臉上,胳膊肘兒上,到處都是一片一片的青紫……
屋裡那女人的嚎哭聲慢慢地變弱了,似乎沒有了力氣。
好久,就像是地老天荒一樣,筱蓉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沒了感覺了。張順終於停下來,等著三角眼往屋裡看去。
光顧著打人,把滿肚子的氣都發洩在李氏身上了,他沒有注意到那女人的聲音不對勁兒。等他回屋裡的時候,刁氏正急得上躥下跳,嚇得臉色焦黃,喃喃唸叨著:“這可怎麼辦好?這可怎麼辦好?”
張順趴在床頭上看時,那女人臉上滿是大滴的汗珠,臉色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兩手緊緊地攥著那床破夾被,瞪著眼睛死死地看著他。
他嚇得一個激靈往後退了一步,接著又試探著喊道:“翠香……”卻聽不見那女人的回答,他這才想到什麼,忙把手放在那女人的鼻端下試著。
好像沒了氣息!
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床上那個高高隆起肚子的女人,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人,就這麼死了?
一聲揪心裂肺一樣的哭聲咿咿呀呀地傳來,讓李氏臉上慢慢地有了一絲笑容:呵呵,他也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啊。只不過這淚水不是為她流的,她,到底就沒有住在他心裡!
不過也別怪她心狠,誰讓那女人跑到她的床上生孩子的。她知道,張順絕不會饒了她,可她,心頭竟有一絲從未有過的滿足。這就是勝利嗎?
筱蓉有些弄不懂李氏了,她是多麼善良的一個女人啊,難道在嫉妒面前就失了本性了?
刁氏也不知道怎麼好了,畢竟這女人和張順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如今死在他們家裡,她可真是有些後怕了。
果然,沒到傍黑時候,也不知道那女人的孃家人從哪裡得來的信兒,一大家子兄弟、叔伯足有一二十口子人,手裡操著鐵鍬、鋤頭浩浩蕩蕩地都來到張家寨子,進了張家的門,見什麼砸什麼,四處喊著要張順出來。
張順嚇得哪裡還有打李氏的那個威風,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饒,連帶著刁氏,一張老臉上也被人家給扇了幾個耳光,腫得像是個豬頭。
卷一 血海深仇 七十章 最後的家(二)
張順再怎麼求饒,人家也沒能繞過他,到底痛打了一頓,又讓他賠銀子,不然就要見官。
這誘姦良家婦女的罪名兒,張順可擔當不起,作好作歹,求爺爺告奶奶的,那些人好歹才吐口要一百兩銀子。在這山溝溝裡,一百兩銀子足夠一家人過上一輩子的了。
對於張順來說,這無疑是獅子大開口了,他哪裡有這麼多的銀子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被除夕夜的那夥子人給拿走了,這會子,空空如也,只剩了一個空殼的草房。
張順剛一開口說自己沒有銀子,就被那女人的孃家兄弟一個大耳刮子甩過去,打得兩顆大門牙立時都掉了,含了一嘴的血沫子嗚嚕不清。
那人掄起拳頭還要打,卻被李氏給死死地抱住了,她滿眼是淚地苦苦哀求:“大爺,求你別打了,這銀子我有!”
筱蓉無比震驚地望著李氏,說不出話來。天,那張珍藏了多少天的銀票終於有了出頭之日了,而且,還是為了張順的風流債!
天知道李氏又多寶貝這張銀票,縱使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她也沒捨得把它拿出來。還以為她會留著給鐵牛兒上學堂用呢,誰知道她心裡還是放心不下張順啊。
張順也是吃驚地望著李氏,這婆娘,任憑他怎麼打罵,都沒能從她嘴裡套出一分銀子來,這回是怎麼了?莫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幾個人都是大眼瞪小眼地看著李氏抖抖索索地解開衣鈕,從裡衣的內袋裡掏出那張有些泛黃的銀票。
看到銀子,那些人也不打張順了,只讓他好好地發喪就行了。一行人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張家卻陷入了萬劫不復之中。
給那女人辦完了喪事,出了殯下地埋了,張順已經從傷痛中清醒過來。又揪著李氏沒完沒了地折騰了:“你不是沒有銀子嗎?怎麼又拿出一百兩?”
李氏勉強歪在地上,頭皮被張順拉得生疼,卻強忍著沒有落淚,只冷冷地看著他:“我不想讓鐵牛兒沒有爹。你可以不仁,我卻不能不義。‘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做不來那般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