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目光從江面上轉回來,回稟南司月道:“王爺,‘水鬼’已經找到王妃了……只是,王妃大概是不清楚他們的底細,朝相反的方向遊遠了……”
南司月聞言,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不過,她還知道躲避陌生人,可見正常安全得很。
“讓他們別逼急了她,早點撤回來吧。”等了一會兒,南司月淡淡道。
只是,眾人都在水中,想將命令傳達過去,尚需要時間——剛才那名護衛也是透過‘水鬼’透出水面的手勢才知道那邊情形的。
所以,雲出還是扒拉這雙臂,遊啊遊,遊啊遊,體力漸漸快不支了,後面那幾個黑衣人反而有越追越近的趨勢。
她越想越覺得可疑,遠遠的,見到一扁輕舟正駕著疾風蹁躚而來,此時風聲大作,這江面上即使有打漁的船,也已經在風雨來臨前返航了,平闊遼遠的江面上,除了已經被雲出甩在身後的渡船外,空蕩蕩的,再無其他。
除了這葉扁舟!
小小的一葉,就這樣在江浪上起起伏伏,有幾次衝上去了,又重重的跌下來,連雲出在水下看著,都擔心它會隨時翻船。
可是,它卻偏偏不翻,不僅不翻,連路線都不曾偏移半分,就這樣乘著風浪,散仙一樣飄搖而至。
大概是江邊熟稔的漁民吧,這駕船功夫,還是非一般地高超。
雲出心中暗讚一聲,手腳並用,緊劃了幾步,已經扒拉到了船沿,手很自然地伸了出去,“勞駕,拉一下我。”
自己現在好歹也是一落水少女,船上的人沒有理由會坐視不管的。
她的手果然被抓住了,藉著這一提之力,雲出從水裡爬了出來,她使勁地吸了口氣,然後,再一抬頭——
藍色的長髮,在江風中肆意飛舞,俊美無鑄的容顏,因著翻騰的水汽,更顯蒼白冷漠,狹長如柳葉般的眼,微微斂著,黑瞳如耀石,幽深難辨。
雲出全身一僵,連往上爬的動作都忘記了。
“你還想繼續呆在水裡嗎?”唐三淡淡地問。
雲出這才一個激靈,醒過神來,藉著唐三的臂力,實在沒什麼形象地狗爬上來,然後,跌坐在窄窄地船艙裡,抬頭看他。
唐三依舊一襲白衣,腰間寬寬的碧玉帶簡簡單單地一束,長髮也用一根同色的髮帶隨便地繫著,已經被風吹得有點鬆散,額邊幾縷很隨意地垂下,掩映著愈加消瘦的臉頰。
“原來你沒死。”迎著她的目光,唐三微微蹲下身來,修長蒼白的手指輕輕曲起,勾起她的下巴,“被我的劍氣傷過、還活著的人,並不多。”
“沒辦法,運氣好。”雲出抬起手,撓頭,訕訕地說。
她本只想當個玩笑,說那六個字的時候,也是滿臉不正經的笑容,可話一說完,只覺得剛剛才因從水中出來而清晰的視野,再次模糊起來,而且,是溫熱的模糊,澀目。
原來四月的江水,也是熱的。
“遇到高人了?”唐三隨意地抽回手指。
雲出的頭便又垂了下來,全身溼漉漉的,水聲淅淅瀝瀝,與這風聲一樣,總是不停。
“算吧,都說了,我這人運氣好。”她拍拍衣服,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臉,再抬頭時,又是一臉燦然無憂的笑靨,“對了,你怎麼來江南了?你此時不是應該……應該和夜泉在一起嗎?”
“有事。”唐三淡然道,“你呢?又怎麼在這裡?”
“被高人帶來的。”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兩人於是就此沉寂,江面的波濤越來越洶湧,烏雲從天邊氣勢洶洶地湧來,伴隨著隱隱的雷電聲,天色陡暗,因擔心下雨,岸邊的人都抱著頭,紛紛地散了。
那渡船因等不到雲出冒頭,也緩緩地朝岸邊駛回。
南王府的“水鬼”們遠遠地見雲出上了一艘扁舟,料想無事,遙遙的,又見到南司月下達的指令,也就悄悄地潛走了,不再驚動雲出。
天地沉黑,肅殺一片,一眼望去,水天同色,彷彿全世界都混沌了,只剩下這艘窄窄的船,還有裡面兩個一坐一立,皆是默默無語的人,飄搖在這變幻莫測的塵世裡。
第三卷 煙雨江南 (二十三)驚鴻(4)
雷聲過後,眼見著陣雨將來,唐三從艙中拿起一根長長的船杆,長身玉立與船頭,長篙點水,那一葉扁舟,便箭一樣射出老遠,即便有波浪打來,他都能輕巧地避開。
天越壓越低,越壓越低,幾乎要壓到人的身上,讓人喘不過起來。
風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