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也知曉的,姐姐也非冷硬心腸的人,這周七姑娘,我倒是也有緣見過一面的,瞧著正是個穩重端莊的好孩子呢,怎麼偏就知人知面不知心呢,才十三歲的年紀就……”
褚夫人無可奈何地衝著高氏夫人一攤手,她撇了撇嘴兒有些尷尬地說道,“雖說梁王爺平日裡是荒唐了些,可她一個深閨裡的小姐,這無端端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兒,你說說,你們都讓慎昀求娶於她,我,我這心裡頭……”
“姐姐,”高氏夫人收了那手中的錦帕,一把握住了褚夫人的手,她的臉有些微微的紅,“姐姐,要是說起周七姑娘這事兒,怪不得旁人,全是妹妹的過錯。”
褚夫人聽見這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妹妹,你,你可不是急糊塗了。”
高夫人搖了搖頭,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沈府的大太太家中與我們府上是偶然的機緣連了宗的,原本紫芸有寵無孕,妹妹思量著,是梁王爺他年少風流的緣故,因此並未怎麼往心裡去,這一年無有,兩年無有,多等幾年,輔以太醫日常的調理,總是能有個子嗣的,”
高夫人說著說著,咬緊了牙關,突然便重重地哼了一聲兒,“誰知這沈大太太並她那個小姑周沈氏當真是兩個可惡可恨的,非要挑唆著妹妹給梁王爺送個貴妾去,她們倆把江北督撫周信安的七姑娘誇得如何賢良,如何溫順,又說她不諳世事,最是個懦弱的好性兒。”
她說著,面上做出了一副悔不該當初的表情,“這左說右說的,又兼著這王府中那時是周側妃風頭正勁,妹妹便也就耳軟心活動了心思,左不過就是個妾罷了,選個知道根底的放到紫芸的跟前,紫芸握著她老子孃的身家性命,還怕她反了天不成。”
“原來是這樣?”褚夫人瞭然地點了點頭,“淑姣你糊塗”她瞪了高夫人一眼,終究又皺緊了眉頭,微微嘆了一口氣,“如今這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姐姐,姐姐,您,您救救咱們紫芸吧您自小瞧著她長大,紫藜已是個不中用的了,在那李家竟連個妾室都敢呼喝她一句兩句呢。”
高夫人說著,眼淚便又落下來,“如今紫芸又遇著了這樣千古未聞之事,若真的降了分位,我那紫芸哪裡還有臉面存活於世?咱們江家,您這褚府,妹妹的高府,便是京中最大的笑話了呀”
褚夫人聽見高夫人提到了紫藜,面上已現出了十分的不忍之色,又聽見後面的這些話,心裡頭頓時亂做了一團,“你就別哭了我的心都讓你哭得亂糟糟的呢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遇著了事兒還是一味就是哭有這哭的精氣神兒,當日管好了你府中那個庶子,莫要讓他捅婁子,事兒也到不了如今的地步”
“姐姐啊”高夫人索性嚎啕大哭起來,“妹妹哪裡有姐姐的福氣?妹妹在右相府中也不過就是個擺設罷了紫純是相爺的老來子,自幼養在老太太跟前,跟紫芸是最最投契的,聽見紫芸受了這天大的委屈,他又哪裡忍得住啊”
“行了”褚夫人沒好氣兒地喝住了高夫人,“天底下就你們娘們兒委屈就你們冤枉我就不信了,若不是高紫純非要約著慎昀、慎銘一同進宮,哪裡就來得那樣巧合?他縱馬行兇,就叫我們老2老三給撞了個正著?你那庶子當日還約了幾位哥哥府中的侄兒們吧?這些個事兒,原本你都知曉不知曉?”
褚夫人越說越氣,也不自覺地拔高兒了音調,“雖是為了你的女兒,我的親外甥女兒,可也不能就這麼錯漏百出的個圈套,你們就逼著我押著兒子一閉眼跳進去吧?慎昀他,他已經夠苦了你是他的親姨母你……”
高夫人被褚夫人這一番話說得是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她羞愧地低下頭,雙手緊緊絞著帕子,屋子裡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瀰漫開來。
“還請姐姐恕罪,”高夫人開了口,聲音卻是極細微的,她偷偷瞄了褚夫人一眼,“這,這個事兒,相爺他,他是暗示過皇后跟淑妃娘娘的,兩位娘娘雖未明示,卻,卻也未曾阻攔拒絕。”
“你,你說什麼?”褚夫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猛地站起身,一步就到了門前,用力拉開門四處瞧了瞧,見外面並無她人,這才鬆了口氣,她緊緊合上了門,靠在門上目光明亮地盯著高氏夫人,“你說什麼胡話”
見高氏夫人還欲再說,忙打斷了她的話,“行了,這些日子你精力不濟,就好生在府中養著吧慎昀的事兒,我也同侯爺仔細商議一番再議吧”
“如此,便多謝姐姐了”高氏夫人心中歡喜萬分,卻只得管住了自己,強板著臉謙恭地向褚夫人道了謝。
褚夫人拉開了門,“施媽媽,送高夫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