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東宮,而楚桓則由其他內侍帶往另一個方向。
又過一段路,楚桓發現他們已經走入了御花園,遂奇怪,“皇上不是在御書房召見嗎?”
前面帶路的內侍低著頭,腳下步子不疾不徐,“皇上正在悠然湖旁下棋。”
楚桓不再多問,走過濃蔭小道,又轉入一處花廊,右手邊花開千百,花姿迎風,連成一片燦爛花海。左手邊卻是一處人工斧鑿的假山,蜿蜒曲折,不高的山頂上造有一個亭子,方便登高觀花。
山腳下站著兩個青衣蟬髻的宮娥,瞧衣飾紋樣,應該是侍奉東宮的。宮女見楚桓走近,雙雙襝衽行禮。
面前領路的內侍不曾停步,楚桓從她們面前走過,心中似有靈犀觸動,十步之外他卻突然駐足回眸。
太子妃坐在亭中,目光望著山下斑斕花海,神色幽寂悽楚,眼中淚水悄然滴落,墜上玉欄。
曦凰,你在哪裡?你現在可還好?若還活著,便一定要回來。如果……她不敢也不願再深想,她微微仰起臉,將所有悲傷獨自吞嚥。
突然一方巾帕從旁邊遞來,太子妃一怔,轉頭看去,正見他緊抿了唇,目光緊張朝她望來。
“謝謝。”她躑躅了一下,還是接過他遞來的帕子,低頭拭去眼角的淚水,心中即便有再多悲苦,也不想被這個人看到。
楚桓默默無聲的站在一旁,自上次一別已經快一年,她比以前更加消瘦而憔悴。
“殿下不要傷懷,郡主一定不會有事的。”她低著頭,自然看不到他眼中痛惜與隱忍暗暗交織。
她點頭,手中巾帕攥緊,心底有一個聲音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曦凰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兩人默然相對無語,風中傳來花香,燻人欲醉。
“你的手……好些了麼?”她平復下心緒,終於抬頭去看他,他的眉目和多年前的一樣,時光幾乎沒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反而自己好似已歷經了滄桑,身心俱疲。
當她終於看向他時,他卻垂眸避開了她的目光,“不算太好,也不是太糟。”
“萬事還需小心才是。”除卻這麼一聲叮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軟軟的話語正拂在心上,“殿下所言,我會牢記在心。”
太子妃點點頭,兩人相對即便有千言萬語,也再說不出一句話來,與其這般照見彼此間的落魄,倒不如再也不要見面的好。
“我先走了,楚將軍有事,自顧忙去吧。”太子妃扶著玉欄起身,身形一晃,腳步有點虛浮,他想伸手去扶,手卻如同僵住了似的,垂在身體兩側。
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太子妃突然覺得眼前日光旋影飛舞,整個天地都倒轉了過來,心中空蕩蕩的,似有什麼飄離了身體。
“殿下!”楚桓驚呼,展臂托住昏倒的太子妃,厚重的裘袍下,她的身體輕如雲絮。楚桓打橫將她抱起,沿著石階朝下奔去。
殿中一縷暗香綿沉。
太子妃緩緩轉醒,頭頂上青綃碧羅的紗帳,原來已經回了東宮。垂帳之外似乎有人聲悉悉索索的。
“青兒。”她有氣無力的喚了聲,只覺周身空乏,整個人懶洋洋的。
垂帳被人挑起,有人當先入內,坐在床榻旁,握了她冰涼削瘦的五指,“感覺好些了麼,怎麼突然就昏厥了過去?”說著,將太子妃從床上扶起,拉高她身後的靠墊。
太子妃看著太子緊張神色,莞爾一笑,“讓殿下擔憂了,其實也沒什麼,大約是有點累了吧。”
“你身子弱,以後出宮定要讓肩輿抬著,萬不可徒步勞累了。”太子切切叮嚀她。
太子妃溫婉低頭,卻聽帳外又傳來柔軟語聲,“太子妃可醒了?”
“是漢王妃。”太子對她說,而後對宮女點頭示意。
層層珠簾挑起,端雅出塵的漢王妃,一身霞色宮裝,雲鬢霧髻,容顏靚麗出挑反倒襯得床榻上的太子妃更加羸弱蒼白,她斂襟款款下拜,“妾身楚氏,參見太子、太子妃。”
“漢王妃不必多禮。”太子妃虛手一扶,楚嫻斂裙起身,看向太子妃的目光帶著幾分關切,“殿□子好些了麼?”
還不待太子妃回話,殿外又傳來內侍長長的宣唱聲,原來是東宮幾位側妃相攜來看望太子妃。
悠然湖之名取自飲酒》,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以寄表取名人心中嚮往之意。悠然湖湖泊清澈,其中豢養著許多珍貴錦鯉。
皇上坐在湖畔的一張石案後,寬袍灰袖,髮束烏簪,看上去猶如一個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