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駁斥,東朝典律中,三品以上誥命的郡主是不再侍嫁之列的,昌平要的陪嫁只能在其餘王公貴族的女子中間挑選。本來大家還以為皇后這番冷硬,昌平必然不服,沒料她倒也不以為意,又道讓郡主以女官身份送她出嫁,這總不違反祖宗規矩。
皇后還欲駁她顏面,皇上卻怕昌平再惹風波,欣然允了。他這金口一言,曦凰不得不陪昌平一同出塞突厥,待昌平嫁入王廷後,三月歸省,她要帶著昌平的嫁衣自北地歸來。這一來一往,又是多少時日歲月。
“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曦凰泰然微笑,“再者,不過半年,眨眼便過的,等我回來,我們一家人再一起吃元宵。”
元宵元宵,團團圓圓。
太子妃眼中泛起澀意,“曦凰,一切自當以安全為先,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先保護自己,知道麼?”太子妃言外之意已經十分明顯,似乎她已料到此次出塞必然不會平順,事到關頭,她要曦凰先顧自己,即便放棄其他的人也無所謂。
曦凰目中神色一跳,半垂下眼,乖順的點頭。
“明日便要隨鸞駕啟程,我先回府準備了。”曦凰起身襝衽。
太子妃起身送她出宮,拉著她的手又是一番切切叮嚀。
殿外晴空湛藍,似乎明日也將是個好天氣,曦凰回府後看過息國夫人,拿了綺鳳來到鳳昀府上。鳳昀和鳳昕都知道了她要陪嫁出塞的事情,都很為她擔憂。反而曦凰全不放在心上,還笑嘻嘻的對鳳昀說,寶劍贈英雄。
鳳昕傷感,居然拉著曦凰哭了,倒是弄得曦凰哭笑不得,笑言又不是自己嫁人,半年後就會回來的。鳳昕還是不停拭淚,說半年很漫長……
帝都一里外有座山頭,春秋兩季爬山觀雲海的人比較多,入了冬後就沒什麼人來了,山上大樹都枯了,看過去光禿禿的。曦凰在山腳下看到一輛馬車,便知道夜箴果然是在山上,平日裡,他都會帶小白來這裡活動筋骨。
曦凰將馬栓了,抄著熟悉的小道上山,她行動敏捷,不一會兒便攀到了山頂,那是片很小的石臺,也可以說是塊斷崖,掩在錯綜的藤莖深處,入口處怪石嶙峋,初來此地時曦凰壓根不相信這裡面別有洞天。
風中傳來笛聲,婉轉悠揚,曦凰側耳細聽,竟然是一曲歸思》。她側身走過巖壁縫隙,果然見夜箴坐在崖邊,橫手吹笛。寒月的天氣,他仍舊穿著單薄的青衣長衫,餘霞漸漸沉去,那抹紅彤的夕光落在他的身上,顯得他的身影愈加孤削清瘦。曦凰心中酸楚,眼中淚意翻湧。
她走到他身後,驀然展臂擁住他,臉頰貼著他的背脊,淚水無聲泅溼了衣袍。
曲聲停住,他慢慢垂下手,語聲輕柔,“曦凰,你哭了?”多少年了,也不曾見她哭過。此去一別,竟讓她潸然淚下。
曦凰搖了搖頭,聲聲哽咽,“我沒事,很好,真的很好。”
“曦凰?”他蹙了眉頭,將她拉到身前,見她淚流滿面,心中驚痛莫名,“怎麼哭成這樣?”
見他緊張神色,曦凰“撲哧”一聲笑了,她胡亂用袖子抹了臉,坐到夜箴身旁,“大概明日又要出遠門,一時有點感傷吧。”
夜箴瞥目看她,壓根不信她的話,她又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哪次見她哭成這樣的。
“曦凰,你有事瞞我?”
曦凰一手捧心,衝他作個鬼臉,“師傅冤枉我,我對師傅的那顆心,皎潔堪比明月。”
夜箴沒有笑,依舊冷凝著臉,看她。
曦凰收起嬉笑神態,轉過臉去看眼前籠罩在夕陽下的雄偉帝都,語氣深幽,“上次與師傅在鑄劍房裡一番深談,我便知道此去兇險。”她又看了眼夜箴,眸光溫柔似水,低聲笑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來。”
夜箴定定望她,霞光映入他灰色的眼瞳,其中深處幽瀾無際,他說,“你我相處數年,期間幾乎形影不離,你想什麼,要作什麼能瞞過我嗎?面對刀山火海也不曾畏懼的你,怎會為此去,還摸不著烽火的殺戮而悲觀?這是你麼?曦凰。”
曦凰被他說的無言以對,默然低下了頭。
“其實……皇上跟我提及了鎮國密璽,可能藏在了突厥王廷裡。”
為防奸臣竊國,每朝皇帝手上都備有一方密璽,就算國璽被盜,皇旗換幟,只要有密璽在手,亦當能扭轉乾坤。當時突厥南犯,皇帝御駕親征時便將密璽隨身帶了,這也是三王叛亂時,皇帝能穩鎮邊關不亂的最大因由,即便三王奪宮成功,鎮國密璽也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帝手中。
可誰又能曉得,皇帝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