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你一句話就能讓我放心麼?”
趙宸低頭緘默,漢王是楚桓的妹夫,怎麼說都是一家人,難怪太子要萬般提防。授他節度使之職,等於節制了北關諸郡所有財帛糧草,太子要他作什麼,他心頭雪亮透徹。
“臣明白了。”趙宸道:“不知該何時啟程?”
“明日就會發聖詔,你儘快啟程。”
趙宸沒想到太子動作這麼快,“那禁軍統領一職殿下打算交予誰人暫代?”禁軍掌控宮禁,人數雖不多,但卻是最接近皇帝的,在人選佈置上萬不能馬虎,非是親信之人不得倚重。
太子靠入圈椅中,雙腿交疊而坐,對趙宸道:“這也是我今日找你來的事由之一,我需要你推薦一個人上來,那人必須是你能全然信任的。”
朝中擁躉太子的大臣不少,可太子真正能推心置腹信任的只有趙宸一個人。
倉促間,讓他提拔個人上來還真有點為難,趙宸沉眸思量片刻後,便道:“有一人堪此重任。”
“哦?誰?我可曾見過。”太子冰霜覆面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些興味。
“他在承德門當值,階位不高,入禁軍並沒有多長時間,但是論能力,恐怕還在臣之上。”趙宸認真道。
他的這番說辭引起了太子的興趣,“竟比你還有本事?”
趙宸微笑頷首,對那人不吝褒讚,“這人是鳳昀推薦來的,無論功夫才華還是人品皆屬一流。”
“鳳朝雲麼。”太子默唸了幾聲這個名字,輕笑喃喃:“堯攝軍……”三大營中精騎最多,戰鬥力最強的堯攝軍,也是遠在千里邊關。
“殿下。”趙宸見太子有些恍惚出神,出聲輕喚道。
“恩?你繼續說,那人可靠得住?”太子拿過桌上茶杯,呷了口冰涼澀苦的茶水,藉以掩飾自己的情緒。
“足可信任。”他這四個字可謂落地鏗鏘,字字重於千斤。
“因為是鳳昀的推薦麼?”太子雙手攏著青瓷杯,目光含笑看他。
趙宸坦然回應太子的注視,直言道:“確實有一部分這個理由,但我多日觀察下來,此人能力不俗。再者言,殿下也知我並非軍中的人,此刻要我薦個人上來,我也並無過多選擇餘地。”
太子目光遠投,望向宮門外,悶雷聲中那雨終於傾盆而下。
“那人叫什麼名字?”須臾後,太子終於長嘆道。
正逢雨露時節,這雨一下便是一天,天色濃暗深沉,風裹斜雨撲打上回廊。
“殿下,您晚膳也沒用,喝碗甜羹吧,可莫要熬壞了身子。”青兒端了金盅小碗輕步走入內殿,低聲規勸太子妃。
太子妃坐在鏡子前,拆下發髻上最後一根簪子,鏡子裡那洗盡鉛華,眉底藏憂的女子還是自己麼?瞧著總有些陌生……她很累了,累得什麼都不想做。
“不用,我要歇了,你將殿中所有人遣出去。”太子妃的語氣疲憊,獨自走向床幃,背向外而臥。
青兒瞧她孤涼背影,眼睛一陣酸脹,悄聲將層層帷帳茜紗放下。
殿外大雨滂沱,刷刷抽打屋簷玉瓦。
更漏聲聲,寒燭夜影,空寂的殿中,只有太子妃一人獨嘗孤枕涼衾。
她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她就會想起那日他悲絕淒寒的目光。她心中又苦又痛,獨獨恨不起來,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去恨別人什麼,在這宮裡不是設計別人,便是終被別人設計,以前或存有僥倖,以為他的愛總歸帶著信任,有他護著,不爭便是爭了。而今她算是看明白了,想要在這宮裡獨善其身卻是不可能了。
這段日子,每當入夢,她總會想起昌平,滿臉是血的對她在笑,那怨毒的眼神驚刺心房,似乎還能聽到她鬼魅沉沉的笑聲,在對她說,“終有一日你亦似我,我會在閻羅殿裡等你的……”
午夜夢迴,汗透衣襟,而身邊再也沒人能擁著她,給她寬慰和安撫。也不會有人在她耳邊柔聲低語:“有我在你身旁,不要害怕。”
淚水無聲泅溼被衾,她摸出枕下一柄玉扇,指尖輕撫扇骨,十分小心,十分輕柔,好像怕力重了便會將它折斷一樣。她將玉扇貼上臉頰,朦朧的淚眼裡閃出一簇微弱的光,幸而有這把扇子相伴,寂寞深寒的長夜也不至於那麼難捱了。
更漏聲不知響過幾下,忽而聽到珠簾輕碰觸動,有道身影投上明絹的綃紗帳。
太子妃驚起,猝聲道:“誰?”
待看清那人樣子後,心中一顫,鼻腔湧上酸澀,險些落下淚來。
“殿下此刻前來,是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