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地下已經很難施術扳回敗局了,留得性命只圖東山再起,算是棄車保帥的作法。
“如果他硬要跟我纏鬥,還真是麻煩呢,索性他現在一步走錯,正是給我了大好的機會。”在朝堂上她不能光明正大置他於死地,而如今,他身在江湖,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但願他的手下有本事護他一生周全。”曦凰曼聲冷笑,眼中恨意蔓延,鳳蔚的死她絕不會輕易罷手,而他手中欠下的人命債,她也要一筆筆討回來。
“人有徒維盯著,逃不出你的五指山。”夜箴靠在身後樹上,手指輕撫她的眉眼,其實他不想從她眼中看到仇恨,只願她永遠天真無邪,但他也知道,從她站到金殿前那刻起,這已經是一種奢想了。
曦凰享受他親暱的愛撫,索性仰躺在地上,枕著他的膝蓋,在外與人周旋,搏殺在權利之中,只有回到他的身邊,才覺得安寧和平靜,真想就這麼偎著他,生生世世。
樹隙間閃爍的陽光刺目,茫耀灼灼,恰如冥冢山後那片竹林,初夏午後,以草蓆為枕,逃過他佈置的功課,偷得浮生半日閒,那時的陽光也是如此絢爛。
曦凰伸出手,指尖微攏,好似要抓住那段青蔥歲月。
風雨路
姚行書遁逃在外,曦凰正好藉此機會將姚氏黨羽一網打盡,凡同姚行書過從甚密者,不漏一人全部下獄待查,其中涉嫌的東氏皇族亦不能赦免,雖為了保持皇室尊嚴不用囚入牢獄,卻被禁足府邸,未得聖旨,不得隨意出入。
數千京畿衛將公主府圍的水洩不通,往昔煊赫的門第,如今只餘下蕭瑟二字可以形容,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昌寧是崇正帝的女兒仁宗的妹妹,有誥封的皇室公主,無論赦罪與否,體面是要給的。
曦凰來到公主府,府內總管誠惶誠恐的領她入舍,只道公主正在佛堂唸經,不能出來迎候。對此曦凰並不以為意,在總管帶路下來到偏閣。
屋外種著一株參天菩提,伴著屋內傳出的一縷梵香,讓人不由褪去所有煩躁,整顆心都安靜下來。
再看到昌寧時,依稀還是初見時的摸樣,端莊嫻雅,眉目如畫,時間沉澱出了雍容風華,還有為人母的慈和。她跪在蒲團上,面對著桌臺上供奉的觀音像虔誠誦經。
曦凰只是照例來看看,並不認為姚行書會在自己家中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他這次離開恐怕是與家中斷了所有關係,姚氏並非他的親族,他自然可以狠心捨棄。可他的妻子和孩子也算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居然也能置他們於不顧,是真的狠毒如斯,還是料準曦凰不會為難她們?
曦凰看著昌寧公主從蒲團上站起來,眼神微閃,各種念頭快速閃過腦海。
“郡主。”昌寧手拈一串佛珠,朝曦凰頷首,神色淡淡,不見喜怒,彷彿未見過風雨的樣子。
“殿下。”曦凰斂襟回禮。
“郡主若想處置我,我無二話好說,只希望郡主能看在孩子年少不懂事的份上,饒過她們。”果然是出生高貴的皇族,就算是求人的時候也不願低下頭顱,矮人半寸。
曦凰挑了挑眉,淡笑不語,即不應允也不拒絕。
昌寧公主拍了拍手,一名婢女託著一個盤子進入屋中,紅絨絲墊上放著一隻青玉杯,杯子中盛著純釀,酒香撲鼻,色澤豔紅。她端起酒杯,舉向曦凰,“如果郡主能答應我的要求,我即刻喝下這杯斷腸酒,絕不讓太后和郡主為難。”她說的如此從容,似乎早已看開生死。
曦凰看到她強裝鎮定的眼睛裡全是哀切和絕望,忽而心中動容,昌寧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昌寧見她無動於衷的站在那裡,突然舉手仰首就要喝下那杯毒酒,曦凰拂袖振揮,將她手中酒杯揮落在地。
“你死了,孩子怎麼辦?她們那麼小,你就讓她們從小沒有母親?”曦凰慍怒低聲斥她。
昌寧終於再也裝不出堅強,覆面跪倒在地,哭得哽咽,語不成調,“為……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那種被摯愛之人欺騙的傷痛欲絕,足以摧毀任何一個意志堅強的人,曦凰突然有點同情昌寧。
“去把小姐帶出來。”曦凰轉頭吩咐那個瑟縮站在門外的丫鬟,那小丫頭忙點點頭,返身往內苑跑去。
不一會兒,兩個嬤嬤各抱著一個小女孩來到佛堂,那是一對非常漂亮的雙胞胎姐妹,與皇帝一樣的年歲,可她們已經可以開口說話,咿咿呀呀的喚著爹爹孃娘。
昌寧看到兩個小女兒,哭聲漸漸弱了下去,伸臂將她們抱入懷中,所有輕生的念頭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她還要照顧這兩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