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怒焰漸消,雙瞳中逐漸顯出冷意,“要麼現在滾回西突厥,要麼我即刻揭發你的身份,到時他們用你去要挾完顏霆慶,你就怪不得誰了。”
他仍舊留了一絲存活餘地給她,到底也沒有趕盡殺絕。
耶律寶林冷笑,“少相大人真是心底寬仁呢。”驀地將手抽回,臂上傷口撕裂,她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滲透了絹紗緩緩流下,掌中逐漸一片溼濡,她反手一握,將所有鮮血留在五指間。
酉時左右,宮禁守衛交班,耶律寶隆手持符節可自由進出宮廷,跟在他身後的女子雖然用斗篷蓋住了臉,不過看服色是紫微宮的人。平時裡也有王族高官經國師允准邀紫微宮的祭祀回內宅設壇祈福的,所以紫微宮的人進出宮廷也不算稀罕事。再加之由少相親自引領,侍衛更不敢多言,只是好奇的多看了戴著斗篷的女子幾眼,便放了行。
宮門軋軋開啟,兩人一前一後還未踏出城梁陰影,身後驀然響起斷喝聲,“慢著!”女子聲音高亮威武,全王廷裡能有這種氣勢的只有一個人。
耶律寶隆回身,看向未換軍甲的善雅領著一支禁軍小隊朝自己這方跑來。
“大統領,你叫我們?”耶律寶隆從容不迫的微笑道。
“原來是少相大人。”善雅眉尖一挑,衝耶律寶隆含笑致意,一雙眼飄忽著就轉到了他身後的女子身上,“紫微宮的人?”
女子低著頭,聲音輕細的回道:“是的。”
“近日我家宅中不寧,特問國師討了個人情。”耶律寶隆素來與紫微宮有走動,這善雅是知道的。
“原是如此。”她表現出一副【炫】恍【書】然【網】大悟的神情,卻仍舊擋在他們面前,不讓開道。
“大統領還有事嗎?”耶律寶隆察覺出她來意不善,神色冷淡下來。
若換了平常,別說善雅就是皇上的親衛長臣將也要禮讓他三分的,可今時不同往日,善雅扶劍微笑,“末將恐怕要委屈一下少相大人了,我剛取得情報,說有西突厥的人混入了皇宮,此刻需要關閉宮門,任何人不得進出。”
“我有皇上親賜符節,不受禁衛管束,大統領忘記了麼。”耶律寶隆語氣仍舊平靜,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不遠處傳來軍靴橐橐動地的聲音,須臾的功夫後,三支近百人的禁衛軍朝這方奔來,瞬間將周圍百丈之內圍了個水洩不通。
“好大的排場。”耶律寶隆訕笑,掩在袖中的五指緊攥。
“少相大人見諒,末將不過是防範於未然。”善雅揚手一揮,百人禁軍瞬間分開兩列,讓出中間一條道來,“少相大人有符節,末將自然不會阻擾,只是其她人就必須留下來了。”話落,劍出,寒光凜然。她蓋在頭上的風帽被劍鋒挑開,露出底下明豔端莊的臉孔。
北地萬頃空曠的草原上,星羅棋佈的夜空美輪美奐,一縱數千人的騎隊悄無聲息的飛奔在月色下,除了馬蹄踏過之處揚起的塵土外,只能感覺到大地微震。
隨著一聲鷹哨響起,騎隊漸漸緩下速度,終於在一泓溪泉旁停下,眾人原地下馬休息。為首的將領蹲到水岸旁,脫下頭上帽盔放在腳邊,撩起水就往臉上撲,靜寂的草原上只聽到水聲嘩啦啦的。
男子用袖口抹了把臉後站起來對自己副將道:“全隊修整一個時辰,然後繼續趕路。”
副將應是,轉身去傳令,一旁身著黑衣勁裝的女子牽著馬兒走了過來,衝那男子道:“耶律將軍,時間還寬裕著,您也無須那麼拼命吧。”
男子朝她無奈一笑,“國師也別笑話我,我只是太擔心寶林了,所以難免……”
“將軍無須擔心,皇后此行並無生命危險。”祝梨說的信誓旦旦,卻見男子仍面露憂色,不由起了逗弄之心,“難道將軍不相信我的話?或者認為我會害皇后麼?”她面作冷肅,顯出不塊,寒洌語氣直逼人心。
“啊,國師別誤會,寶晟絕無此意。”他果然忙急著解釋,一張與皇后極為肖似的俊俏臉龐微微漲紅。
“哦?是麼?將軍話是這麼說,指不定心中在怎麼編排我,說我慫恿皇帝,置皇后安危於不顧,等等等。”她依舊冷言相向,可語聲中不知不覺透出笑意。
耿介的耶律寶晟哪裡聽得出她是存心開他玩笑,忙正色道:“國師於我朝於皇上立有不世之功,若能匡復古蘭更是不遜於車可汗王,寶晟有再大膽子也不敢腹誹國師的不是。”
他說的誠心拳拳,祝梨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她一手拍住他的肩膀笑得淚花迸現,“耶律,耶律將軍,您,您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