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躲了這來取暖。”
“真血腥。”馮善伊看了一眼那團血肉模糊。
李敷轉過身去,作勢要走,卻突然頓了步子,冷聲道:“你也不是什麼壞人。暫且,活著罷。”
馮善伊自覺無趣地笑了笑,再轉回目光,看著他的背影字字清晰:“把兔子烤了罷。許久沒動葷了。”
一路跋涉或許以辛苦最多,只馮善伊卻在這些辛苦之外獲得了某些從前在宮中不敢擁有的思緒。比如對人生的奢望和構想。她從前並不懂得什麼是人生,只以為活著便是人生,但是從赫連的言語中,她也能捕捉到那麼一絲希冀的東西。人生或許只是遊曳在希望與絕望之間的時間而已。熬過雨期,興安元年的夏天縈著江都兩岸芬芳的紫薇花香迎面撲來。赫連說江都的女子極美,一如嬌柔的紫薇,歲歲生媚。
路上,赫連將紫薇花插在潤兒領口,環抱著坐在馬車前,任柔風肆意拂過潤兒嬌嫩的面板。這時候的馮潤已然會笑了,笑得恬靜柔雅。一行人有幾個老媽媽時而會說這孩子將日生得傾城傾國,赫連聽了這話便甜在心頭,不過嘴上仍是糾正道,傾城便好,國就算了。此時馮善伊轉過頭來,認真道,既是要傾,便一口氣,傾了天下。說時痛快,卻未及多想,這許多年後一語成讖。
這年夏天,是赫連和馮善伊經歷的所有美好時光。流連於江都的歲月,在那很多年之後,便如美好而不真實的夢時時穿梭在單薄的記憶中。在那亦真亦幻的夢中,馮善伊仍能記得紫薇花開的瀲灩,風中細碎淡香,潤兒明媚的笑臉,還有赫連的回眸一瞬如芳清秀。。。。。。
胡笳漢歌 跋涉篇之五 避
馮善伊抱著一團碎布入李敷的營帳時,正遇李敷點著燭火看地形圖紙。她輕步走過去,將碎布接起來的布衣自他肩頭擺弄開。李敷正欲回身,卻被她喝了一聲:“別動,差一隻袖子了。”
“什麼?”李敷握了另一隻袖問。
“你多久沒換常衣了,前日裡抱潤兒不是把她燻哭了?我和赫連便給你縫了身衫,功底不好,你湊合一下。否則這日子熱起來,身上的味不好過。”馮善伊比了比,又收回碎布衫,朝他手中地圖一望,見“信都”一地被劃了個朱圈。
她突然靜下,轉過身,尋了口茶喝,慢慢坐下問:“還有多久到信都。”
“再半日出了江都,即入信都。”李敷壓著圖紙一併坐下,眉色疲色倒也散去不少,“入了信都,便先尋了驛站安心修整一番。”
“如何能不入信都?”馮善伊幽幽抬了眸子,“不能改走他處?”
李敷認認真真又看了遍地圖,抬頭予她道:“不是不能。除卻信都,他處亂黨勢力縱橫,恐有艱險。”
馮善伊知取道信都是拓跋濬的主意,然而取道並非一時心緒,總有萬千錯雜緣由於中。只是,信都恰也是自己的心結,一處無論如何也邁不過去的檻。
她看著李敷:“此一路護行。我想你是奉了皇帝旨意。”
李敷以沉默而應,終將目光移開。
“不入信都,是馮貴人的意思。與任何人無關。”她又道,言中盡是堅決,“倘若我因此遭下不測,你回稟魏宮也是這句話。”
李敷怔了許久,聲音仍是低沉:“你有孩子,不能犯險。”
“他們想要的不過是我的命。”馮善伊轉了碗,自水中映出一雙眸,極淡,“如若有險,也是我之一劫。”
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李敷緩緩將視線轉向她,平靜道:“那就改道,石城。”
馮善伊定定凝著李敷的滿臉古水平靜,終是抖出一笑,再無其他。
轉日清晨,馮善伊由車中探頭,驚見眾人營帳已是一夜散去,全無昨夜架勢。她跳下車,四處不見人影,暗想莫不是就此被隊伍棄下不顧,正要去喚赫連。遙見李敷自後山走來,手裡尚提著一些食物,他趁早去了鄉親家準備了乾糧好趕路。
“起了?”他步來時,眼眉亦如鐵生冷。
“為何不見其他人?”馮善伊匆忙問道。
李敷將乾糧置放了後車廂,不發一言地跳上車,探下一隻手來居高臨下望著她:“昨夜讓他們直入信都了。我護二位娘娘改道石城入朔州清水河再會和。”
她愣了愣,還是搭去袖子,由他拽上車。李敷不多說什麼,揚了三鞭,車馬行動起來。
馮善伊稍稍偏過頭,仍是有些迷惑,風中亂了鬢髮,她看著李敷一併凌亂的側影,聲音單薄無力:“你就不問我原因嗎?”
李敷緊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