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為啥呢?因為花會場一般都是兩層的,下面一層是花會賭場的堂屋,這個堂屋之上常常設有一個小樓閣,樓閣地板中間開一洞,一尺見方,跟堂屋相通。小樓閣從洞中吊下來一隻箱子,叫“彩筒”,每日開兩次。“老師傅”獨居小樓閣,每日不到第二次開筒是不準不下來的,也不得與任何人接觸,為的是防止洩密。這個彩筒裡裝的就是當場要開出的花會“門”。
每天上午“老師傅”在三十四門中提出四門叫作“門將”,門將都是前兩天開出過的門,一般上午兩門下午兩。門將是要當眾宣佈的,宣佈過的門就不能再出現在當場的彩筒中了,老師傅就在餘下的三十門中,任選一門。
吳臘環顧四周,堂屋東邊有一條樓梯通往樓上,但是樓梯口被一扇橫臥的門蓋住了,要上樓只需將門往上一推,門靠到牆上,就開啟了,門口還上了鎖,樓梯邊有兩個糾察模樣的人守著。通常“老師傅”在上一筒花會拔筒以後,就把下一筒要拔的彩門裝入彩筒,然後由“護筒”和“稽查”共同監視著封固,再由在場的幾位簽字。隨後要插好花,然後再披好花,待到時辰一到就自小孔懸掛而出。下面有“護筒”守護,再由“開筒”負責拔筒。至此,誰是幸運者就真相大白了!為了防止洩密,“老師傅”在花會拔筒之前是不準離開小樓的,外人自然無法接近“老師傅”了。此刻,“老師傅”正被“隔離”在樓上呢!
吳臘再往西面看去,那裡有一扇小門,往日這扇門是尼姑們往廚房、茅房去用的,不常開。但是為了防止堂屋裡過於擁擠,現在這扇門也開了,用於疏散人口,免得發生意外。堂屋正中放著兩張八仙桌,一張桌上坐著兩個“寫票”,另一張桌上各坐著兩個“收款”和“核款”的人,很是熱鬧。
吳臘再看時,只見堂屋中央懸一白布,布上寫有花會的三十四個名字,遠遠望去彷彿一個人形。現仿如下:
林太平
林銀玉
陳逢春陳雲生
陳拔貴陳十三
陳吉品張合海張九官陳安士
張萬金張元吉
李血雲李常寶李明珠
鄭天龍翁有利
周青雲劉正利
雙合同
水清雲鄭必得
宋正運龍江寺
趙天申黃崑山
羅只得朱光明
王志高徐元貴
方茂林田福桑
馬上驕吳佔魁
吳臘知道,這就是常說的“花會單”。最上面兩個名字:林太平,林銀玉分別代表皇帝和皇后,與他們相對應的動物是龍和鳳,這是最高階別的,所以在頭部。下面還有許多分別代表宰相、狀元、將軍、美女甚至和尚、尼姑等等,畢竟他都還沒有弄過,所以一下子也想不起來。
吳臘正看著,忽見到西邊門口進來一個“巡風”大聲叫道:“快捺,快捺!馬上截流了!”
林新也擠了過來:“司令……”他剛一叫出口;自知失口;連忙吐了吐舌頭改口道:“大哥,快點捺吧,等會兒就截流了。”
吳臘應了聲:“知道了。”隨即附在林新耳邊輕聲耳語了一下。
林新:“好叻。”馬上跑到八仙桌旁,對那寫票的人講了幾句,只見那“寫票”馬上寫好一張單子,交給了林新。林新拿了單子,到“收款”處繳了錢,就回來了。
為了以防萬一熟人碰到,林新拿著單子往西門走去,臨走朝吳臘看了吳臘一眼。吳臘輕輕點了一下頭,林新就走了。吳臘環顧四周,未發現什麼熟人,他悄然閃到西門低頭默默地走了出去。
兩人在稻壇西邊回合後,就朝觀音洞走去。還未走幾步,只聽得尼姑庵里人聲鼎沸,一陣喧譁,他們知道這是花會拔筒了。兩人隨即轉身朝花會壇走去,只見一箇中年男子興奮地手舞足蹈而來,邊走邊向一起走的幾個同伴大聲叫喊:“跟你們說了,我昨天晚上夢見到江口鎮看戲,看的是武松打虎。”
旁邊一個瘦高個青年附和道:“怪不得今天拔出的是‘黃崑山’。”
中年男子:“是啊,我記得有一句花會籤這樣講的:‘崑山為宰相屬虎’,所以,我就押了一塊錢在‘黃崑山’上了。”
一個小個子的矮老頭附和:“你運氣真好,下次做了什麼夢可要告訴我一聲啊!”
中年男子:“那是當然,不過萬一不準的話可不興埋怨的哦!”
矮老頭:“這還用說!這叫做‘買者自負’麼。”
一班人高高興興大聲喧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