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4)

小說:二流小說家 作者:宮本寶藏

是半夜上廁所的孤單保安,還有車裡蹲守的警察,邊吃甜甜圈邊等兇手露面。多年以後的今天,我卻有了疑慮。

第五個女人諾琳·維拉諾波利斯打電話報警,聲稱有個可疑的男人企圖哄騙她當他的模特,克雷終於落網。審判時他不承認有罪。他堅稱所有遇害的女性全是自願接受他僱用的模特,離開他的地下工作室時都心情愉悅、毫髮無損。陪審團聽得很噁心,受害者的親屬更是拒絕承認。在他家地下室發現的DNA證據(毛髮或血跡)將他和受害者聯絡在了一起,證人指證他(或一名符合其相貌特徵的男子)出現在兩次綁架地點附近。克雷鋃鐺入獄,不允許保釋,經過漫長而熬人的庭審後,所有指控均落實有罪,他被判處死刑。他最近這十年一直在死囚牢房,消耗剩下的上訴機會,孤零零地坐在牢房裡——按照這封信說的,他花了很多“自由”時間閱讀我用化名寫的色情作品。

克雷始終沒有坦白。那些頭顱仍告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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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照相館一回來,克萊爾就開始搜尋資料,再來找我時變得更加熱忱。這事情顯然有利可圖。

“假如他向你獨家坦白,我們就能拿到六位數。”克萊爾說,“這還只是預付款。會出平裝本,這種書通常走的超市渠道主要賣平裝本。小報會登你的書摘。誰知道呢?搞不好能系列化。”

“別用那個詞。”

“什麼詞?”

“系列化。”

“哦,好的。”她很興奮,扭來扭去,這兒拍拍那兒摸摸,看不見平時的泰然自若,總算露出了孩子氣。她漲紅了臉,瞪著眼睛,瞳孔放大,說是性慾勃發都可以。我儘量假裝沒看見。“還有電影拍攝權。DVD。有線電視。普通電視。”她像唱歌似的吐出這些字眼,看我的眼神甚至有了一點尊重,就彷彿我或許能引來財富和文化貨幣,無論機會多麼渺茫,都給我籠罩上了不一樣的光環:假如真正的文化力量和權力能受我吸引,那麼我肯定在某些更深刻的雖說肉眼看不見的方面擁有一定趣味。

“你這麼起勁到底是為什麼?”我問。

“少來了。”她說,“家教季節即將結束,讓我和你一起弄這個吧。”

“咱們走著瞧。”我儘量維護自己,“也許你可以在旁邊觀察我——假如事情能成真的話。”

“酷!”她說,“我來算幾個數字。”天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會有什麼區別呢?她反正從來不聽我的。

接下來,我不得不和監獄管理局走完一整套無聊的手續,留我的指紋,核實我的背景情況。我收到一份指南,列舉什麼東西不能帶、什麼事情不能做。最嚇人的是“別穿帆布衣服”。那是囚犯的制服,萬一發生騷亂什麼的,警衛會盡量不朝穿燈芯絨的開槍。

我還會見了克雷的辯護律師卡羅爾·弗洛斯基。她的辦公室在公園街,離法院不遠,所在的大樓要我說已經老朽但很有律師味道:電梯吱吱呀呀,走廊昏暗,一度華麗的大堂地面缺了黑白雙色的八角形瓷磚,換上的一律是淺綠色的方塊浴室瓷磚。她的辦公室裡,書本和檔案從地板堆到天花板,平底鍋叮叮咚咚接著漏水,但這個房間很寬敞,擺滿大件傢俱,全都是皮革和實木製品,隔著廣場能看到整幢法院大樓。開門的姑娘同樣美得驚人。

她滿頭黑髮,身材嬌小而勻稱,打扮時髦,戴著眼鏡和髮卡,穿黑色羊毛正裝。她介紹自己是法務助理特蕾莎·特雷奧,然後領我去見卡羅爾·弗洛斯基。卡羅爾外表邋遢,金髮,五十多歲,穿羊毛衫,眼鏡塞在頭髮裡。她從辦公桌前起身,抽著煙,揮手叫我過去。我伸手想和她握手。

“很高興認識你。”我開口道。

“他媽的滾!”她叫道。

“什麼?”我愣住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手還軟綿綿地舉在半空中。

“對,對。”她說,對我搖搖頭。我意識到她的交談物件不是我,只是用眼睛看著我,嘴巴對著藍芽聽筒在說話。她不耐煩地朝堆滿檔案的椅子打個手勢。我搬開那些檔案坐下,把檔案放在大腿上,假裝被房間裡唯一的藝術品吸引住了,那是一張老套的黑白照片,拍的是雪地裡掉光了葉子的樹木。桌上有個比餐盤還大的菸灰缸,裡面塞滿菸頭,房間一股陳腐的煙臭味,彷彿這兒是徹夜熏製火腿的作坊。

“完全是狗屁!”她對著我的臉吼道。

我微笑點頭。

“太對了,你個傻蛋!”

感覺有點奇怪,我傻乎乎地坐在這兒,她直勾勾地瞪著我大喊大叫:“對!不對!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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