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擔心丈夫出事。於是決定來人騎馬先走,夏爾要等三個小時以後,月亮出來了再動身。還要那邊派個孩子接他,給他帶路,開柵欄門。
清晨四點鐘光景,夏爾把大衣裹得緊緊的,動身到貝爾託去。被窩裡的暖氣還沒離身,他就迷迷糊糊,搖搖晃晃地騎著腳步平穩的牲口上路了。馬走到田壟邊上,面前是一些荊棘圍著的大坑,就自動不走了;夏爾突然驚醒過來,馬上記起斷腿的事,竭力回憶自己學過的各種接骨法。雨已經不下了;天有點朦朧亮,在蘋果樹的枯枝上,棲息著一動不動的小鳥,清晨的寒風使它們細小的羽毛豎立起來。蕭瑟的田野平鋪在眼前,一望無際,遠處一叢叢樹木,圍繞著一個個相距遙遠的田莊,好似灰濛濛的廣闊平原上,點綴著紫黑色的斑點,這片灰色一直延伸到天邊,和灰暗的天色融合為一了。夏爾時不時地睜開眼睛,後來精神疲倦,又困起來,不久就墜入了一種迷離恍惚的狀態;他新近的感覺和過去的回憶混淆不清了,自己彷彿分身有術,既是學生,又是丈夫;既像剛才一樣躺在床上,又像當年一樣還在手術室裡,在他頭腦中,藥膏的暖香和露水的清香混合為一了;他聽見床頂的鐵環在帳杆上滑動,他的妻子在睡覺……
走漢瓦松鎮的時候,他看見溝邊的草地上坐著一個小男孩。
“你是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