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就是一個一心想賺錢發家的商人,只不過手段比川江上別的中國商人高明、心子比別人起得大!也許,他還另有理由?還看他不清……且走幾步再看吧!”升旗拾階而上。
重慶是座兩江夾抱的山城,稱“霧都”。其實,山城的霧,往往是從兩江的江心生起,然後悄悄地沿著城邊的坡坡坎坎爬上山,包圍城,最後籠罩山城。
次日,千廝門碼頭晨霧中,盧作孚與盧子英從石階梯上匆匆跑下來趕船,眼見得碼頭上民生輪一聲汽笛,駛出。輪上掛著“重慶—北碚—合川”的廣告牌。
嘉陵江邊石板路晨霧中,兄弟二人騎馬趕來,眼見走近路超過江中上行的民用輪。
盧子英說:“二哥,你要顧民生這一頭,車輪戰一樣,跟那麼多家洋輪公司苦戰不休,又要顧北碚那一頭,怎麼跑得過來?”
“你叫我怎麼辦?”盧作孚一抖韁繩催馬快行。
“也只好這麼趕了!”盧子英點頭。他與盧作孚兄弟二人剛接峽防局急報,璧山、銅梁交界處有小股土匪躥入峽區。
轉眼間,兄弟二人趕到曾家巖,卻見民用輪一聲汽笛,濃煙滾滾,上行駛遠。
“這輪船,為啥跑這麼快!”盧作孚說。
盧子英竊笑:“二哥自己嫌木船慢,才辦輪船的!”
當天,盧氏兄弟趕到北碚,盧作孚馬不停蹄,前往銅、璧二縣交界的大山中剿匪。
這一天,他的身後,楊森20軍與劉湘21軍也在開戰。
江上的霧與天上的太陽總是互為天敵,你存我亡,你消我長,就這麼年復一年地對峙廝殺,不知過了幾千幾萬年。這天,包圍著山城的兩江迷霧剛剛散去,朝天門兩江交匯處,三艘小炮艇披一身霞光疾馳而上。
劉湘府中,劉湘舉望遠鏡望著,何北衡旁立。他們背後牆上,一張軍用地圖,顯示:劉湘在重慶的21軍,一支巨大的紅箭頭刺向下遊萬縣,楊森20軍。由萬縣又標出一支藍箭頭,指向廣安。
萬副官進來:“報告,楊森逃竄廣安後,萬縣成一座空城,我21軍王芳舟師今已進駐!”
劉湘說:“告訴王芳舟,萬萬不可輕敵。他楊森絕非等閒之輩,此時肯定在他那老家廣安招兵買馬,打算捲土重來!”
“是!”副官將地圖上楊森佔據的萬縣換成劉湘手下王芳舟軍標誌,轉身出去。
“清一色啊!”劉湘望著地圖上以重慶為中心,川江上下全都變成了劉軍的顏色,偏此時,聽得兩江交匯處,炮艇突突上行的引擎聲,劉湘一笑,滿意地對何北衡說:“這一仗打完,千里川江,也該一統了!”
此時,聽得身後,劉湘府大門方向有聲響傳來。
衛兵呵斥:“什麼人?”
有人似在對答。
衛兵說:“你一個平頭百姓,敢見劉軍長?打的什麼主意?說!”
劉湘並不在意,他更關注江上三艘炮艇,重新舉起望遠鏡。
室內老式座鐘敲響。
“盧作孚呢?”劉湘問。
“親率他的峽防局手槍隊剿匪去了!”何北衡答。
“他?”
“甫澄兄想不到吧?”
“啥時候,我跟他到較場壩子較量一下槍法!”
“昨日一戰,他便將流竄的土匪趕回老家——陳書農剛送到的報告。”
“巧了,昨日一戰,我也將流竄的楊森趕回了老家!”劉湘道,“聽說,楊森逃離萬縣前,還專派他的那個馬副官籠絡盧作孚,省城的鄧錫侯昨天也派他的劉猛致函盧作孚?”
“有這話。”
“信上寫什麼?”
“特邀盧作孚到成都——詳細籌商邊務、經營邊事。”
“鄧某也相中了他?”
“他建設成都通俗教育館的名頭在省城至今響亮得很,近兩年又在峽防局辦成規模!”
“哦?”劉湘臉色一沉,“我請你約他,他此時還不到,會不會投到鄧、楊幕下去?”
“不會,”何北衡笑道,“他當場便給劉猛寫回信致鄧錫侯,說:此間民生公司及峽局瑣務太累人,離開不得。”
“這還差不多。”
“甫澄兄放心,他哪兒捨得下他的民生、他的北碚?”
“那他人怎麼還沒到?”
“是啊,他從來不誤時的。”
二人困惑對望,突然同時想起什麼。
劉湘已經衝出門,叫衛兵。
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