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退到弓箭手射程之外,同時派人火速去皇城再拿一道讓寧無庸開城門放行的手諭。
這一來一回就要好幾天,慕容安歌可等不了。
“大周的守將竟如此庸才麼,那本王又何必費事潛入大周,直接攻破池州就是了。”
慕容安歌冷哼了一聲,將我提至馬車外,抽出佩劍橫至我頸間,劃了一道血痕,對著城牆上的寧無庸道:“格殺勿論?也包括大周長公主?甚好。”
寧無庸似乎真沒想到我被劫持的事是真的,也沒想到慕容安歌會這樣囂張地將我掠到兩軍陣前,頓時臉色蒼白沒了主意。城上的弓箭手見他這幅模樣,任誰都知道我這個長公主確是真身了,齊齊望向他等待號令,而原本拉滿的鐵弓也紛紛低垂,畢竟,射殺長公主的罪名他們擔當不起。
寧無庸又是不甘又是無奈,嘴唇抖了又抖,終於沒敢象明軒那樣說出“長公主大義赴死以報大周百姓、以振軍心”之類的話。不知是不是被嚇呆了,他的右手仍舉在半空,竟似要揮下。
池州守軍大多是明軒兄長帶出來的,一旦軍令發出,哪怕是讓他們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執行無誤,此刻見守將這樣的手勢,一排排拉成滿月的鐵弓又整整齊齊地舉起,只等寧無庸右手揮下便亂箭齊發。
這樣的情形實在是太出乎常規,太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慕容安歌握在我手臂上的五指明顯加大了力度,隨時準備將我拖進馬車躲避亂箭。龐一鳴已急聲大喝讓軍士們退避,他臨戰經驗豐富,知道如果不當機立斷速速退出弓箭手射程範圍,頃刻間就會屍橫遍野。
就在這時,一人一馬衝出,玄盔玄甲玄鐵長槍,汗血寶馬舉蹄長嘶。前衝,掛槍,張弓,箭射,只是一瞬間,城牆上的寧無庸已中箭倒地。
我以為自己眼花,還揉了揉眼睛。前方城門下,明軒已收弓提槍,抖開皇兄的手諭,對城牆上亂作一團的守城軍兵高聲道:“吾乃鎮國將軍駱明軒,此為大周皇帝陛下手諭,吾奉命營救吾妻平陽長公主殿下,沿路將領均須聽吾號令。池州守將寧無庸罔顧長公主安危濫用兵權,現已被吾誅殺。副將可是李濤?吾此刻命你為池州代守將,速速開啟城門,如有違令,下場同寧無庸一般!”
那一刻,城上一片死寂,城下熱血沸騰。不僅龐一鳴心有餘悸地罵了一句粗話,連慕容安歌都是連連吸氣莫名震驚。只憑一人面對滿城弓箭手蓄勢待發的亂箭,那是何等的膽量;只一箭便射殺守將,那是何等的氣魄。
那一刻,我腦中反反覆覆地迴響著他那句話,“營救吾妻平陽長公主殿下”。那一刻,我一遍遍地想,如果他真是為了救我,那該多好。一人一騎一無所懼,只為救我,那該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
☆、此地斷腸處(五)
“幻想”這件事情也就是自己想想罷了,當不得真。當池州的城門緩緩開啟,當沸騰的血液逐漸冷卻,我理智地意識到,明軒這一箭應該是權衡利弊後的決定。他不是個衝動的人,射死寧無庸絕對不會是一時興起。
雖然他拿著皇兄的手諭,雖然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可以為他作證,寧無庸當時的舉動的確太過愚蠢,但僅僅只是愚蠢而已。
以他見到我被劫持後的反應來看,他是一個膽小的人,未必有哪怕犧牲長公主也不放慕容安歌出境的魄力。實際上,龐一鳴、慕容安歌都已經看出這一點,已準備暫時退避,等待寧無庸的退讓。這是一種可行的策略,但明軒卻選擇了極偏激的方法。
那樣想來,明軒那一箭速射就值得推敲了。無論是為了營救我還是為了給慕容安歌放水,都沒有必要用這樣偏激的手段,除非……這是一個預謀,謀的就是寧無庸的命!只不過我在慕容安歌手上命牽一線,而明軒有意無意地衝動表現,令在場的將領們自然而然地覺得,明軒是為了救我而做出一個果斷大膽的決定。
當然,最關鍵的,他須騙過我和皇兄,因此這一路上他的表現似乎一直都有些衝動。雖然沒有親眼見到,我亦可以肯定,在得知我被劫持後,他在皇兄皇嫂面前的表現也定然是衝動的,否則雖然有許遣之同行,還有家寶在京城做人質,皇兄也不會任明軒點了龐一鳴,而後雙雙率駱家家丁追擊劫持者。
處心積慮的鋪墊,加之城門前驚人的速度和技藝,瞬間點燃了將領士兵們的熱血,所有的情緒和目光都集中在明軒的驚鴻一箭上,還有誰會去細想寧無庸曾是什麼人。
寧無庸曾是明軒兄長的副將,守將和先鋒部隊全部陣亡,副將卻活著,得意洋洋地接替了守將的職位,這暗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