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3 / 4)

是說說話而已。

花清遠拿著銅製小鉗子,輕鬆地夾開一顆剛從山西那邊送來的鮮核桃,去掉殼後,拿出裡面油白嫩香的核桃肉,遞給正翻戲本子的程蝶衣。

程蝶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很熟練地接了過去,放到嘴裡,吃了起來。

一天三個核桃、一碗牛奶、一個雞蛋,這是花清遠固定要給他弄的。說什麼核桃養顏補腦還烏髮,保證他七十以後,上戲妝都不費油料。至於牛奶和雞蛋,不用花清遠說,他也知道,那是調補的。

如今外面亂得很,老百姓連飯都快吃不上了,自己飯桌上,卻從未斷過魚啊肉的,新鮮時令的水果蔬菜更是應有盡有。不提花清遠的本事如何,只說花清遠對他的心,程蝶衣心裡明鏡似的,花清遠是把他放在手心裡疼的。

他這一輩子,前十幾年是極命苦的,不知道爹是誰,娘幼年又把他拋下,索性上天垂憐,學戲雖苦,但師傅和師兄待他極好,長大了,又碰上了花清遠,順遂得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還有一點,隨著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久了,程蝶衣慢慢注意到,沒有自己在時,花清遠是吃素的,沒錯,真是一點葷都不沾,白菜豆腐、青菜蘿蔔,如苦行僧一般。

程蝶衣問他,他只說他信佛。這點,程蝶衣卻是半分未瞧出的。花清遠下手對付仇敵的陰狠,真和信佛之人該有的慈悲心,聯絡不上。

“過些天,郊外的春色愈發濃翠時,我們出去玩幾天吧!”

這樣的好春色,這樣的好光景,一生不知能碰幾回,自是遇到一回,就得享受一回了。

花清遠放下手裡拿著的銅鉗子,拉了拉程蝶衣的手。

程蝶衣的眼睛終是捨得從戲本子裡抬起來了,彎起新月狀的樣子,連笑起來,都令花清遠那般的心疼。

“好啊,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程蝶衣一向是聽花清遠的,他只是有些擔心,最近城裡城外這動靜,鬧得不小,連他的戲院也越發的不安定了。

瞧到程蝶衣眉眼間的一抹憂色,花清遠也頗感無奈,有什麼辦法呢,攤上這個世道,就得在這亂世裡活出滋味來。

“我聽小笙說,最近他爹爹接連收到情書,還是位名門閨秀,”花清遠伸手,把程蝶衣攬進懷裡,“拿來,讓我鑑賞鑑賞,看看文筆如何?”

程蝶衣的臉色頓時黑了一半,他終於理解了他師兄段小樓的苦,他兒子這張嘴,是該管管了。

“哪有什麼情書,都是小笙胡說的,不過是個女戲迷送幾次詩箋,我又看不懂,都還回去了。”

這種事怎麼好叫花清遠知道呢,他明明已經想到如何處理了。

他不怕花清遠誤會他,他絕對信得過花清遠,他只怕花清遠那靈動的大腦隨便動動,那位姑娘就會跟著倒黴了。

而且,他很久之前和花清遠保證過,只要花清遠的下半身不犯錯,花清遠的上半身犯什麼錯,他都不會去管。

“嗯,小笙也說是詩箋,《衛風淇奧》,我還記得幾句,”花清遠興致頗高,聲情並茂地念道:“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好句好句,甚得我心。”

中國文化之博大精深,自幾千年便有,積累至今,每一句話每個詞,都有著不同的說法不同的韻味。

饒花清遠前一生連半個中國人都算不得,仍對這份文化關注得很,所以,詩經,他通篇讀過。

花清遠只念了其中一段,便覺口中回味無窮,這幾句,用來形容程蝶衣,不為過。那女孩子,很會選。

日復一日地送程蝶衣,這一首詩寫就的詩箋,已經半月有餘了。聽小笙說,只是每回的字型都不一樣,什麼小篆、什麼行書的,卻是個難得多才的女子。

眼看著這事接不下去,“小笙認得詩經了?”程蝶衣故意帶偏話題,假裝瞪大了眼睛,“不是上個月才啟蒙的嗎?”不是該學些《百家姓》、《三字經》之類的嗎?怎麼會學《詩經》?

“不巧不巧,剛好只學這一首,”花清遠穩坐泰山。也是覺得這首與程蝶衣氣質相附,他信手捏來,教了小笙。如今看來,英雄所見略同這詞,誠不欺人。

他的兒子自己的侄子,叫誰叔叔叫誰爹爹,這都不主要。主要的是誰的手段更為高明,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孩子,哪怕不足月餘,那也一定是自己的眼目,但有一點卻是自己忽略了,自己的眼目從未想用在程蝶衣的身上,小笙也不該。

他一定要程蝶衣知道一件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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