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秀才更絕望。方秀才並不是沒有活路,他是可以出仕的。可以去做小官,更可以去福王藩邸當門客。他不出仕只是因為讀書人的氣節,不願意為五斗米折腰。而且他也沒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但是劉老三彷彿已經沒有活路了……
而且沒有活路的,還不只是劉老三一人!臨海縣周遭鄉鎮,那裡不是民不聊生?沒有了幾大義門的庇護,又多了那些士爵、軍戶的欺壓,百姓們的日子真是苦到極點了。
這或許,就是一個機會!
人死了,就是一個鬧事的機會!如果台州的判官能殺了潑皮李平民憤便罷了。
若是不殺潑皮李,這民心就可用了。
方四秀才想到這裡,身子突然就是一抖,猛地站住了腳步。
“先生,您怎麼不走了?”劉升發現方四秀才站住不動,也不前進了,而是回頭發問。
“沒,沒有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夜色的掩護下,方四秀才的臉色煞白,胸脯更是不住起伏。剛才的想法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以至於把方秀才自己都給嚇著了!
不過這可怕的念頭,卻牢牢盤踞在他的腦海當中,怎麼也驅除不了。
第693章風波將起
劉老三死了。
因為被田主退佃,走投無路,跳了臨海江,送掉了一條性命,也惹來了一場風波。
佃戶落魄自殺的事情,在江南本算不得大事。佃戶本就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大部分人勞苦一生,最後也是上無片瓦,下無寸土,只得裹上一張草蓆,埋到無主的山林裡去,往往還有留下永遠都還不完的高利貸給子孫後代。如果,他們曾經娶妻生子,又把孩子拉扯長大的話。
因而,忍受不了漫長而沒有希望的苦難煎熬,選擇一死了之的佃戶貧戶,在什麼時候都不會少的。
但是死個把佃戶,在以往大宋朝還在的時候,卻很少會鬧出亂子來。別說是佃戶想不開自殺,就是真的讓世家大戶的族丁打殺了,多半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當時的農村真是被如義門方、義門杜這樣的世家大族牢牢把持著。這些大族對付不了蒙古人,但是維持地方,控制底層貧戶還是很有力的。
另外,這種控制之所以非常有效,也是因為沒有強大的對手。南宋的世家大族多以“義門”的模式存在,由於“不分家”和公平的受教育機會這兩個因素的存在,義門的凝聚力非常強大。而被他們控制的佃戶或是鄉村的少數寒門地主,又都是一盤散沙,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如果陳德興能夠承認義門的特權,維護科舉制度,繼續讓他們把持江南的人口土地,江南地方也就能太平無事下去。可是陳德興卻偏偏廢除了科舉,又利用戰爭最大限度剝奪了江南義門手中的土地和佃戶。可以說是觸犯到了江南義門最核心的利益。而在將江南義門勢力砸碎的同時,也破壞了大宋三百年來形成了農村統治秩序。
至於陳德興一手扶植起來計程車爵加軍戶的地方勢力,至少在目前的江南還是非常脆弱的,他們畢竟才剛剛起來,根本不能和原先存在了幾百年的義門大族相比。
好在世家大族在被陳德興砸碎之後,也出現了分化。相當一部分人迎合了新的時代,或者成為福藩門客預備去印度當特級婆羅門;或者考取了天道書院讀書;或是當個地方小吏混日子;或者被陳明的教育部門或天道教招募,現在正在接受訓練,將來會成為教師或道人——出路其實還是蠻多的,至少不比原來三年五六百個進士的出路差。
但還是有一部分人,同台州臨海縣的方四秀才方克思一樣,選擇了對抗!而他們對抗的方式,當然是煽動民眾了。
他們是秀才嘛,首先當然是動口不動手的君子。
……
台州臨海縣城,台州判官衙門的大門外,擺放著一具被江水泡得有些發白的屍體,就是劉老三的屍首。這具屍首周圍,還黑壓壓跪著一群莊稼漢打扮的人物。最前排還有幾個披麻戴孝之人,也都跪在地上。他們是劉老三的親屬,包括兩個哥哥,兩個兒子,三個侄子,還有劉老三的妻子,都跪在那裡嚎啕大哭。
方四秀才也來了台州判官衙門,不過他並沒有跪著,而是上前去敲響了一架擺在衙門口的皮鼓——這是給人鳴冤告狀時候敲的。此處的這個判官衙門,實際上就是個法院。陳明的審判體系和行政體系已經實現了分離,審判裁決是個比較專業的工作,需要有進過專門訓練,熟知大明律法的判官負責。
而在臺州判官廳當判官的正是徐子元。他原本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