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太子剛剛冊立,地位還不十分穩固,最不希望出事的就是王守澄和李逢吉,作為將來獲利最大的兩個人,怎能不出點血來安撫一下愁苦的幽州邊地百姓。
李茂決定為民請命,解決燕北的混亂局勢。
三都督府各轄一定的軍隊,兵權掌握在李茂的手裡,沒有他的手令,三府長史休想調動一兵一卒。
手握兵權想趕走幾個文官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找個好藉口,好藉口急切難找,李茂只得授意右廂去製造一個藉口。
執行人選定從長安回來的韓江春和奚襄鈴。
李茂需要測試一下二人的本事,再做後續安排。
第612章 燕北的存留
時隔不久,韓江春和奚襄鈴兵分兩路,一人去了燕山之北,一人去了長安。
大唐北部邊境,時常受到草原遊牧部落侵襲,尤其是秋後到開春這一段時間,草原上百草枯敗,冰雪封凍,遊牧生活無法持續,空閒出來的彪悍匪徒們便成群結隊南下寇略,謂之“打草谷”。這本是無恥的強盜行徑,強盜自己為自己臉上貼金、打氣倒也罷了,奈何被侵害者中一些恬不知恥或昏庸透頂的文人也跟著起鬨,幫著美化強盜,謂之有血性,很狼性,把血淋漓的劫殺搶掠美化成英雄行徑,把自己的同族鄉鄰貶作懦弱該死的羊,把他們的苦難、死亡視為應當,並充作茶餘飯後的談資,眉飛色舞地予以宣揚。
不過自安史之亂,河北割據後,幽州一帶,地方軍力強盛,時常出塞反擊,胡馬輕易不敢過燕山南下,倒是朝廷控制力較強的河東、振武、豐州、靈武,乃至鳳翔、涇源等地,常被異族勢力欺凌,朝廷每年耗費巨大人力物力,卻因號令不一,地方軍將被束縛手腳,一直難有大的作為,保守尚且艱難,更遑論進取。
幽州自李茂出塞擊滅契丹後,禍亂沿邊的遊牧部落已經不復存在,至少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內寇劫掠,他們紛紛換上新馬甲,搖身一變成了無法無天的馬匪,披著盜匪的外衣,繼續幹著老祖宗留下的一本萬利的好本營生。
燕北三都督府內訌正酣,上下懈怠,誰也無心顧及百姓死活,導致馬匪氣焰日益囂張,邊地百姓忍無可忍只得背井離鄉,四處流浪。
不過按常理他們一般會去河東或幽州,過去去河東的多,現在多去幽州,至於遠涉千里跑到洛陽、長安流浪,則十分罕見。
但長慶二年的秋冬之交,大股的邊地流民湧入長安、洛陽兩地,尤其是長安,放眼望去,滿街都是,他們衣衫襤褸,目光呆滯,操著冷硬的燕北口音,託著缺邊爛沿的陶碗沿街乞討,實在是大煞風景。
若問其來處,皆曰燕山之北。再加上一句:盜匪作惡,官府懈怠,沒活路只好來長安廝混。
京中言官得知此事,大喜,一時群起激憤,起而攻擊三府大都督,彈劾李茂等人瀆職、懈政,無顧百姓死活。
李恆雖然貪玩,也知此事棘手,特意抽出半個時辰時間與諸位宰相商議對策,裴度和李逢吉都建議慎重行事,在事情未查明前,朝廷暫不表態。
李逢吉建議責成有司派人往燕北實地察看。這一點裴度也是贊成的。
燕北是李茂從契丹人手裡收復的,實際控制權也一直操在李茂手裡,當年因元和皇帝以強力制藩鎮,只讓緣邊軍鎮節度使做虛位大都督,不給實權,而由朝廷調派幹吏出任都督府長史,管領常務,架空大都督掌握都督府實權。
這樣的策略安排是為朝廷日後解決河北藩鎮割據留了口子:兩面用兵取幽州總勝過一面強攻。可惜元和皇帝壯志未酬身先死,他的兒子繼承了他的權位卻沒有繼承他的雄心壯志,當年的巧妙安排反倒成了丟不掉的累贅,處置稍有失當就可能會引發潑天大禍。
這件事來的蹊蹺,故而不管是老謀深算的裴度,還是心機深重的李逢吉都採取了審慎的態度,小心翼翼地避免成為禍亂天下的罪人。
派去實地察看的人都是李逢吉的親信,行前李逢吉專門做了交代,一個月後,三人從燕北迴來,帶回的訊息大致雷同:三都督府官員忙於黨爭,無暇顧及政務,上下一體懈怠,致使流寇日漸坐大。當地百姓投告無門,這才鋌而走險,往京城來告御狀,奈何宮禁森森,他們這些邊野小民根本無門可入,攜帶的盤纏耗盡,只能在大街上流浪乞討。
李逢吉嘆了口氣,二日將調查結果告之王守澄。
王守澄嗤地一聲冷笑:“他眼紅了,要分一杯羹呢。嘿嘿,倒也有些意思。”
李逢吉道:“是啊,急著拔除眼中釘,也算是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