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太后傲然一笑:“那道遺詔真也罷,假也罷,哀家認定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是薄家姐妹為了動搖大燕根基設計出來的惡果,是那三個人為了繼承其父的禍心杜撰出的偽物。如若她們用得是齊道統的字跡,哀家更將使她們弄巧成拙。她們忘了,哀家屆時可使齊道統公開作證,證明他從未寫過那樣東西,不管他有沒有寫,他的嘴裡只會說出哀家想聽的。”
寶憐寬慰一笑:“但願明親王妃會將您的話如實帶到齊大人跟前。”
慎太后目芒陡銳:“她必須帶到。她如果想保住她的母家,想保住允執,必須把齊道統的口徑統一。”
“太后,尚儀緋冉在外求見。”伍福全聲嗓透入。
慎太后眉峰一掀:“她?不是一直避著哀家麼?這會兒居然來了?”
寶憐蹙眉:“太后,還是不見她罷。如今想來她一直效忠的主子只有薄光,卻在太后面前打了恁久的花槍,如今暫且治不了她,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慎太后擺了擺圓扇,怡然笑道:“哀家偏想見見她,聽聽她準備和哀家說些什麼。宣她進來。”
緋冉進殿,常禮參見。
“怎麼,這會兒有了硬氣的主子撐腰,見哀家連跪也不跪了麼?”慎太后淡淡道。
“並不是。”緋冉笑語嫣然,“微臣是奉皇后之命,向太后稟報明日侍疾的人選。皇后認為,命婦輪流侍疾有擾太后清養,特地打宮中嬪妃選了一位才德兼備的娘娘專奉太后榻前。”
“哦?”連佯表忠心的虛話也不說了,倒是利落。“不知選了哪位嬪妃?”
“魏昭儀性情柔淑,是最適宜的人選。”
慎太后頗是意外,訝道:“聽說近來連嬪妃帶宮人,你們送了許多人出宮,想來那些應是魏氏遺留的人脈,為何獨獨留下了這位魏昭儀?”
“稟太后,應當是魏昭儀冰雪聰明,曉得如何保全自己和家人。”
慎太后唇勾嘲諷:“她的父親是魏藉的親弟,是無可置疑的同黨,你們卻饒過了他?”
緋冉恭聲:“微臣不過是一個替主子跑腿的小人物,不曉得太多,若太后實在納悶,不妨直接詰問魏昭儀。”
好強硬的口聲。慎太后冷笑:“你可想過你一心跟著薄光,會為自己招來怎樣的滅頂之災麼?”
緋冉覆下眸瞼驀地抬起,淡道:“微臣求仁得仁,任何後果皆可承受。”
“仁?”慎太后不屑,“你跟著亂臣賊子,哪裡是‘仁’?哀家勸你……”
“微臣勸太后還是省些力氣罷,畢竟,您前些日子為了有法子見著明王妃,喝了許多不必要的苦藥,是藥三分毒,還須安心靜養。”
“薄光曉得我見……”慎太后一驚,迅即起身,疾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你們……你們可是設計了什麼惡毒的詭計陷害允執?”
“太后有得是時間慢慢想,微臣告退。”緋冉徑自啟步。
“大膽奴才,給哀家回來……伍福全,攔住她!伍福全——”
太后娘娘疾喝聲過,回答得是伍福全無可奈何的支吾聲。兩個平日裡寡言少語的小太監一左一右扶住這位伍公公,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是半點也動彈不得。
緋冉目不斜視地遠去,惟在與踏進院門的魏昭儀擦身而過彎了彎膝。
“太后娘娘,臣妾奉皇后之命,即日起長住康寧殿,侍奉太后榻前。”魏昭儀優雅見禮,身後宮人各抱寢具衣飾,跪倒一片。
慎太后恍然明白:自己的自由到今日結束,從此後,是真真正正地陷落薄家**的牢籠中了。
可是,那個毒女為何明知自己佯病,還任由齊悅的自由進出?她到底……到底在這座天都城內為允執設計了什麼陷阱?
允執,允執,母后從此無法助你,你還須步步當心,莫中了毒女的算計,莫讓大燕失去最後的希望……
慎太后禱告上蒼,祈求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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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二十餘日,累死三匹好馬,甚至搭上一名隨從的性命,白果終於到了風高沙多的西北邊疆。西北大營紮在西北最大的都城薩哈城外,不必多加曲折,她以自己的明親王孺人金牒順利見到了寤寐思服、魂牽夢繫的丈夫。
只是,這不是在明親王府,明親王更非一位繾綣體貼的夫君,她無法盡情表述相思,甚至為了消融丈夫面上那冷硬的冰意,她不得不盡速奉上太后的書信,表明自己此來身兼重任,絕非任性妄為。
胥允執怔了怔,接信後先掃了眼封口處的封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