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個使官,一個僧人是漢人。
見禮寒暄罷,僧人用漢語道:“吾等聞知大許大軍入河西,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有大唐之風。昔日大唐朝廷於西域設安西四鎮威名猶存,西域諸國至今感懷。若大許大軍能進駐西域,平息西域之亂,諸國子民幸甚。”
盧多遜問道:“西域生了何事?”
僧人與使節嘀咕了一通,說道:“喀喇汗國勾結西面波斯人,攻伐諸國,毀禁佛教,已是天怒人怨。我國主聽說楊大帥大軍前來,懇請大帥主持大義,懲治喀喇汗國。
于闐國主已遣使去大遼,大遼朝廷已同意西面部落調軍幫助,高昌國亦同遼軍夾擊。
大許、大遼、西域諸國多信佛教,吾等又聞許、遼結兄弟之邦,當此之時,我國主望諸國能結盟同仇敵愾。”
此人提到大許的宿敵遼國,或是真信了許遼兩國如兄弟般和好,或出於激將之法……“弟弟”都能干涉的地方,兄長竟鞭長莫及?
楊業不等盧多遜開口,搶先說道:“大許天子乃天下人之共主,以仁德教化臣民,不願看見各國攻伐殺戮。喀喇汗國主若果真不施仁政,對西域百姓不義,大許皇帝必嚴懲之!”
使節以手按胸鞠躬執禮,僧人雙手合十道:“大許皇帝主持公道,號令定能遠播西域。”
第九百零八章 宿命
窗戶外紅光沖天,把漆黑的夜空也染上了團團火紅的光暈,行轅外時不時傳來起鬨的喧譁聲。
桌案前的盧多遜捧起鹹絲絲的奶茶喝了一口,又放下陶瓷杯盞,鎮靜嚴肅的神情與外面的氣氛完全不搭調,他說道:“達(怛)羅斯之戰後,大唐王朝受安史之亂荼毒,無暇西顧,勢力逐漸退出西域;此後多年軍閥割據,唐亡後中原混戰,‘中國’勢力再也沒有進入西域。迄今已兩百餘年矣。”
不料楊業顯得更加興奮,“官家勵精圖治,一心恢復漢唐氣度,如今大許數萬大軍陳列河西,時機已到,更待何時!”
盧多遜留意觀察了楊業幾眼,心裡猜測他興奮的原因是國公爵位。
“楊將軍所言極是。”盧多遜好言道,“不過事兒並非那麼容易。中原撤出西域二百餘載,今地理、水源、國家、教派面部全非,我們目前對西域知之甚少,不敢輕舉妄動拿將士性命和國庫軍費兒戲。”
楊業皺眉沉思。
盧多遜又不動聲色道:“下官有個建議,樞密副使魏仁浦對西北打心眼裡執著,據說他來到豐安,見漢唐故城舊址,泣不成聲。魏仁浦是官家身邊最倚重的大臣之一,凡軍國、國策大略必問之。若楊將軍能派可靠之人,在此事上得到魏仁浦的支援,機會定大增。”
楊業頓時抱拳道:“多謝盧侍郎提醒。”
盧多遜點點頭:“下官非偏要給楊將軍潑涼水,與你過不去。但將士是朝廷的,花銷、軍需、輜重亦須整個大許國力支撐,如得不到官家和朝廷的支援,楊將軍想建不世之功恐怕只是想想而已。”
這番口氣誠懇,推心置腹般的言論,叫楊業的態度大變,他用謙遜的姿態問道:“盧侍郎之意,先奏稟朝廷?”
盧多遜又搖頭沉聲道:“這事兒是楊將軍想幹,不能把什麼都拋給朝廷;朝廷文武千計,主張千奇百怪,決策大事要各方爭執妥協,非常麻煩緩慢。”
楊業拜道:“請教盧侍郎高見。”
盧多遜摸著下巴短淺的鬍鬚,沉吟許久道:“如今肅州仍在回鶻之手;又得與歸義軍商議瓜、沙治理。這些事都不難,但很繁雜瑣碎,仍需時日。這段時間可遣快馬奏報朝廷楊將軍的方略,等待朝廷批覆,並求得樞密院抄錄漢唐西域地理卷宗送來。下官正好有一些謀劃……”
楊業道:“願聞其詳。”
盧多遜侃侃而談:“吾有二爭一保之策。
西域距中原數千裡之遙,關中隴右衰落,河西新得,補給與根基不穩;大許想僅憑武力,發大軍掃平西域,無疑痴人說夢。當此之時,繼承唐朝在西域之餘威,找回威信,先讓西域諸國無法忽視大許在西面的力量,這才為目的,方為上善之策。
此番諸國共伐喀喇汗國,大許應力爭主持聯盟的面子,爭戰機輕騎突襲喀喇汗國的實力證明、而非空口說白話;同時必須保住于闐國,恢復西域軍鎮,修堡壘據點駐精兵,拉攏結盟于闐國,不僅能在西域立足,也能將勢力深入西域,逐步瞭解西域天文地理形勢。
于闐國李家(尉遲)素來與中原交好,曾受(後)晉朝冊封國王,與歸義軍聯姻結盟。大許若欲進入西域,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