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與祁思源握握手,便架著媳婦先出門了。
“姥姥,我做錯什麼了,您就氣成這樣,真的拋下我,連賠不是的機會都不給?”給姥姥擦身穿衣時,蔣敬璋不斷地問著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同時也讓他無比惶恐、驚慌失措。他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緣故,把老太太氣成這樣,氣到要用死來懲罰他。“您說過喜歡胖燕子,想要她做孫媳婦,想見重孫子,我回頭就去找她求婚,爭取一年之內就想辦法要一個···這也不行嗎?”
曾幾何時,蔣敬璋問姥姥,會不會因為他調皮搗蛋而不要他?姥姥用特有的方式給他解說,等他可以掙錢養活自己了,就該讓媽媽去找和她過日子的伴兒。但姥姥還會象從前似的,要璋璋陪著出門買菜、遛彎兒、去公園和老朋友們結伴唱戲。都說外孫是姥姥家的狗,吃飽就走。姥姥說:同齡的老姐妹中數她有福氣,她的外孫比別人的家孫子都好,懂事早、立業早,早早地就能掙錢孝敬姥姥。可現在···現在···姥姥無比決絕的扔下他走了。
怎麼就邁不過去呢?!眼看就捧到手的幸福團圓,眼睜睜滾落摔得粉碎。幸福真像當年的郊區末班車,每到一站只要看站牌下沒人,司機就懶得拐把輪。就讓你眼看著它緩緩駛來,差那麼幾步沒到跟前,它就揚長而去,絕不顧及你跑得氣喘吁吁。而命運就是無比欠抽、無比缺教養的傻逼孩子;剛剛哄順氣兒,調頭就翻臉,跳著腳撒潑打滾窮折騰,還要把原本完好的事物係數砸得粉碎。鬧騰的讓人想搶、想撿,卻因為被他搞得暈頭轉向,而無從搶救那些珍視的東西。
蔣敬璋自信也自知並非貪婪之性。他並不奢望光耀門楣,不強求人前顯貴,甚至不去希冀著妻賢子孝舉案齊眉。他盼到了母親有了好歸宿,對今後的日子,若說盤算,也不過是盤算著怎樣委婉向姥姥解說,他沒法和女人生活,他想和師父好好過日子···若說意外所得,是當真沒想到,能那麼輕易被祁老爺子認可。可這些難道算是非分之想不義所得?他真想罵操蛋,真他媽的操蛋行市全讓他撞上了:那就是他蔣敬璋稍有一點順利,就必然有隻無形的手攪合。
天光已經大亮,祁思源腳下已經扔了一片菸頭,蔣敬璋仍舊坐在醫院高臺階上,擺弄著手絹包裡的物件,那是搶救時從吳老太太身上取下的。祁思源沒煙了,嘴裡也苦的不想再抽了。他抬頭叫了蔣敬璋一聲,確認他能聽清師父的話。老人遺體已經安置好,他希望蔣敬璋先跟他回去休息。徒弟已經熬了兩天,即使年輕也不是鐵打的;何況還有老人的後事要等他出面安排。
蔣敬璋扶著臺階的花壇欄杆,緩緩撐起身體,一步步走到師父身邊正要開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叫著‘小蔣先生留步’,快步跑下樓梯。“我是宋總的秘書,小戴。”
小戴說他受宋總指派,查堪吳老太太墜車受重傷的事情,現在已經查到了肇事車車倆和司售人員,並找到這輛車所轄的公交車隊,調出這輛車的監控錄影。現在公交公司對於司售人員的安全管理,是採用責任到人的制度。
對於老人的傷亡責任賠償,車隊表示:空口無憑,希望交由法律程式確定一個數額。那麼,除去車隊已墊付的前期急救費用,剩下的賠償就攤到公交司售的頭上。
祁思源越聽越上火,直接截住了戴秘書的話:“你撿重點的說。”——戴秘書被喝得一愣,忙晃下頭篩出重點“車廂錄影影片在我這。宋總讓我來交給小蔣先生,並聽他的決定。如果決定走法律訴訟程式,振德的法律顧問會立即開始,就‘要求公交公司賠償’的問題,預備訴訟材料。”
祁思源伸手要了存影片的優盤和戴秘書的名片,相約隨時保持聯絡。並讓他轉告宋振中,他要先帶蔣敬璋回去休息。戴秘書不敢多看祁思源的黑臉,只好連聲應著轉身走。誰知戴秘書還沒走進醫院大門,就有個中年男子疾步追出來。
戴秘書被他唬得臉都綠了,剛才的穩重全沒有了,抓住他的衣服,拼命往反方向推:“你的飯碗丟了,難道就要砸我的飯碗麼···”——那個男子急得滿臉蒼白,衝著師徒倆的方向高聲喊:“蔣先生,蔣先生,您就容我說一句,您家老人是被人推下車的···要把車隊作為連帶告上法庭,我就得被車隊開除了。我東摘西借就借到了兩萬塊錢,再不夠我還可以去借···您高抬貴手吧!”
祁思源已經懶得再聽這種‘拔蘿蔔帶起泥’的糟爛事,攬著仍舊失神的蔣敬璋徑直上了車,吩咐司機直接回他住的小區。途中祁思源給宋振中打了電話,直接說不放心徒弟獨自回家,暫時把璋璋帶回他家。宋振中依舊千恩萬謝的,並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