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他優雅地笑了一下,還聳了聳肩,“我做膩了。”
“小寒。”凌易只叫了一次名字,語氣裡卻已經是警告意味。
特工總長搓搓手指:“將門都是虎子,你的天賦和經驗非其他人能比。小寒,過往是重生的基礎。”
“也是下地獄的門票。”凌寒斂起笑容,卻因為這句話被爹用一卷調令狠狠敲了一下頭。“我深知這扇大門後面有什麼,”他把印有自己代號的門卡放在桌上,上面燙金凸起的“金舟”二字分外顯眼,“所有的突發事件都不會給我機會去適應緊張狀態,報告裡寫了,我的心理狀態還不是優秀值──難道您真的不怕給本來難度係數就高的任務上再捆顆定時炸彈嗎?”
凌易用不易察覺地方式接過了兒子的話茬:“說實話,我實在是不希望小寒繼續幹下去,但是如果他自己願意,事實證明了,我攔不住。”他把擬調令輕輕放在桌上,重重推了幾厘米。
特工總長的表情有幾分尷尬,他不但不知道“定時炸彈”這個詞語怎麼從內部談話傳到凌寒耳朵裡,更沒法揣測到國安部長心裡的想法,於是只能敷衍笑著,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掩蓋冰冷的氣氛。
“我要換個環境。”凌寒站起來,字字鏗鏘,“並非賭氣,也不是顧忌什麼,只是我還年輕,可以重新開始。您說了,過往是重生的資本,但沒說重生一定要落戶回原籍。”他略帶頑皮地眨眼一笑,把特工總長噎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凌易打著哈哈說“喝茶喝茶”,凌寒招手叫家裡的勤務兵:“幫我扛單車出來,謝謝。我要去街上轉轉。”
第三十四章:印象派春天
江揚帶著弟弟去軍部做出國的準備登記,碧色眼睛的江立歡天喜地地跟在身後,絲毫不管哥哥在諸位軍官面前的一副嚴肅表情。他倆被安排在平時招待高階軍官的休息室裡等待,江揚細細欣賞著房間裡楠木做封面帝國軍史,忽然聽見走廊裡傳來了一陣可謂不平等的爭吵,一個充滿刁鑽滑怪的聲音說:“找你們指揮官簽字再來。”
“我的許可權足夠直接調動!”這聲音非常熟悉……江揚一激靈,拉開門衝出去,果然,不知道何時從下面連隊出差回來的程亦涵用不算唬人的身形把一個五大三粗少校軍官攔在走廊盡頭,面色因為爭吵而泛紅,“你這只是推諉!”
“這就是機關工作,中尉。”那軍官頗為玩世不恭地把軍帽在指尖上掄了圈,雖然不敢對帝國功臣中將的兒子耍橫,但他的語氣裡全是“就在欺負你”的意味。
因為從未經歷過類似級別的調動,對方的軍銜又比自己高,程亦涵實在沒有辦法,卻捨不得放走淘到手的這幾個兵,不得不委屈低頭:“我會立刻寫報告給團部指揮官,長官,希望您能等……”
“時間不等人哪!”那軍官搖頭笑著,轉身就走,卻在那個瞬間死死駐步,身子一縮。
江揚早就大步從休息室裡出來,此刻就站在那個少校身邊,帶著警告意味的眸子從對方身上掠過,到達程亦涵那裡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安撫:“不用等,這就籤,少校。”
那軍官不敢還嘴,程亦涵沒有現成的報告可供使用,只能頗為憤憤地遞過一摞空白檔案紙。江揚從容地站在那裡,只簽下一個格外顯眼的落款:“回頭補個報告給他,你要調的人,今天就送回團部。”
程亦涵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類似大哥哥幫小弟弟教訓了路霸的情境讓他覺得很有安全感的同時也非常不安,卻不想,江揚攬過他的肩膀:“一起吃午飯。”程亦涵走過那個後背冒冷汗的少校身邊的時候,心裡是真的在輕聲道歉,雖然他知道,軍隊這樣一個地方,沒有果決沒有鐵腕,就無法暢然生存。
江揚言出必行,果然請親弟弟和程家弟弟在首都最好的中餐館裡吃飯。三人一起刷卡出門的時候碰見了正激烈爭論著什麼走過來的秦月朗和盧立本,程亦涵忙不迭地尷尬行禮,卻發現秦月朗已經上前一步擁抱了江揚,使勁揉了揉他琥珀色的捲髮:“休假了?”江立不厚道地大笑起來,為哥哥嚴肅形象一秒內盡失,也為程亦涵強裝沒表情的樣子。
江揚掙扎了兩秒就跳出了對方的懷抱,非常不滿地站直了,話裡有話地罵到:“哪有假期,馬上還要去伺候小孩呢!”
江立怕真的失去看比賽的資格,趕緊正色把事情都說出來──他知道秦月朗也是玩心重的人,自然不會把這種事情告訴江元帥──最後還不忘撒嬌,一句“小舅舅”叫得甜極了,惹得秦月朗大笑起來,不由自主地又伸出手去揉江揚的頭,說:“果然是小時候比較可愛啊,來,也叫一聲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