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便請皇上下旨賜婚。不過依我的意思,這幾個也就罷了,倒是你二舅舅家的馨蘭,以往過年時你也見過的,容貌出挑兒不說,更難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又是親上加親,最合我的心意,你能娶她自是最好不過,若是看中了其餘這四個,那也使得,到時迎為側妃也算是極抬舉她們了,想必沒人不樂意的。屆時這府中多出幾個人來也熱鬧些,若隔年再添幾個孫兒給我,那才叫人歡喜呢。」
懷舟未吃早膳,原本胃口極好的,這時卻似給人往肚中塞了個秤砣,一下便覺堵得難受,卻又不好發作,只淡淡道:「馨蘭表妹雖好,奈何性子太躁了些,恐難堪嗣婦之職,那四個亦均是纖纖弱質,耐不得風雨,遠非兒子心中良配,兒子謝過母親好意,不過婚娶之事兒子自有定奪,便不勞母親操心了。」
第一二二章
他話音未落,褚太妃面色已陰沉如水,筷子一扣,厲聲道:「什麼叫你自有定奪,歷來兒女婚事皆從父母之意,為娘怕你不喜,這才任由你一拖再拖,若再由著你性子,只怕咱們安王府便要絕嗣了,這可怎麼行,我明兒個便去同太后說,將馨蘭指給你為妃。」
懷舟大怒,但不願母子反目,只得耐著性子道:「我已有屬意之人,實不願娶這等庸脂俗粉,還請母親體諒,莫要迫我。」
褚太妃冷笑連連,「你那屬意之人是誰,且帶來與我瞧瞧,若當真比得過這些名門閨秀,我也不來攔你娶她過門。」
等待片刻,見懷舟默然不語,越發火冒三丈,「怎麼,你也曉得這種女子上不得檯面,不敢叫我知道她是誰麼?」
盛怒之下一手指著懷舟鼻樑,「你當我不曉得你院兒裡那點子齷齪事兒,跟你爹一樣,不知從哪兒識得些下九流的貨色,使些狐媚手段將你哄得五迷三道的,趁人眼錯不見地混進府裡來胡混,看她這等做派,也知不是妖精便是匪人,也值得你惦記,你可是叫豬油蒙了心,為這麼個東西連臉面後嗣也顧不得了。」
這番話刻薄陰損之極,實不像出自貴婦之口,且又是當著一屋子的丫頭僕婦說了出來,一點顏面不留,懷舟聽著只覺刺耳難當。
他幾時被人這樣發作過,初時還強忍不悅聽著,待見母親語語涉及懷風,百般詆譭,顯是有人將自己房中點滴都通報上去,再按不住一腔怒火,冷冷掃視過一眾丫頭,瞥見母親身後低垂著頭的入畫……目光頓了一頓,瞬間閃過一分陰冷。
那褚太妃見兒子面色不虞,不置一詞,便同雍祁鈞生前冷眼看自己時像足十分,登時將這數十年的怨恨一股腦兒傾倒出來,兀自喋喋不休恨聲咒罵,便連五官都扭曲起來,原本端正的面龐頃刻間青中帶黑,宛如厲鬼,唬得一眾下僕大氣也不敢出。
懷舟此時早已倒盡胃口,礙於禮數不便離席,只得默然聽著母親咒罵之詞,雖覺不敬,卻還是不免心中暗忖:怪不得父親當年不願到這內院中來。
待褚太妃終於因氣息不濟停了這一通謾罵,懷舟再忍不得,放下筷子起身道:「母親慢用,兒子還有事,先行一步。」
拂袖而去。
一出芍香院,懷舟便叫人將武城招來,問道:「叫你□的那一營親兵如何了?」
因在邊關數戰中死傷不少親衛,懷舟特地自鎮北軍中挑選了一批精壯忠誠之士交由武城管教,預備日後貼身使喚,武城自擔下了此事便極是上心,這時見問起,忙道:「武藝上均有長進,規矩也學得全了,王爺可要檢練一番嗎?」
懷舟搖搖頭,「你辦事,我自然信得過。」
停一停,沉聲道:「今日便將人都調進府來,四人一班輪流守著我那院子,未得我傳喚,不論是誰都不準踏進一步,便連太妃亦是一樣。」
臉色亦沉肅得嚇人。
武城極少見他怒形於色,先就心裡發憷起來,待聽見後頭這一句,顯是牽涉內闈之事,問都不敢問是何緣由,頭一低,應道:「是。」
懷舟又將管家招來,當面吩咐,「將現有伺候我的小廝丫頭統統撤掉,自此後我院內掃撒服侍均有親兵來做,太妃若是問起,便說是我下令。」
這府中雖以太妃為尊,可說到底夫死從子,當家之人到底是懷舟,管家縱覺難辦,也只得一頭冷汗地俯首聽命。
交代完一應差事,懷舟便屏退眾人,獨個兒關在書房裡看書,到了晚間,早早用過晚膳便進了院子,天擦黑時將門窗都敞了開來,自己坐在桌旁,拈了黑白兩色的瑪瑙棋子,燈下對譜佈局。
如此等到二更將過,忽聽屋後一縷風聲略過,心中一動,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