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蘭王將十萬,討烏骨那都等。
過了年,之惟便滿十歲了,他卻並沒有太多的興奮,因為他很快便要進軒龍皇家的專用學苑——弘文館,也就意味著他不能再跟著君瀲。
但蘭王卻很高興的樣子,時常敲他的腦袋:“好好學,別給父王和先生丟臉!”
每每被敲,之惟便會忿忿的埋怨天道不公:父王他自是可以想去君宅就去君宅,只苦了要上學的他,恐怕從此便要辜負了那一池的芙蓉如歌吧。
母妃的神情卻還是那樣溫柔,讓之惟幾乎忘卻那曾有過的懷疑,她對之惟解釋著蘭王開懷的原因:“弘文館裡都是皇親貴戚的子弟,而且是要十三四歲透過了考核才能入館的。像惟兒這樣的年紀,還不經過考核,那都是皇上對你、對王爺特別的恩典呢。”
這讓之惟聽著也漸漸得意起來——畢竟皇上的恩典,沐浴在誰身上都是數不盡的榮光。
也許是沾了這樣的喜氣,那一年的正月也過得格外熱鬧:流水的席面擺在了桂苑和梅苑外相鄰的樓閣之下,閤府上下都在那廂飲酒狂歡,教燈花煙花映亮了那一片香雪之海;荷苑的水榭旁則是蘭王妃與女眷們,觀雜耍,點戲班,吹拉彈唱,無一遺漏。
之惟卻總覺得有些意興闌珊,是的,意興闌珊,當他看到父王的身影在通明的燈火裡往來穿行,聽到他揚聲大笑豪氣雲天,他卻總會不自覺的透過那明亮看向燈火背後,彷彿一回眸時,便會有抹白影立於那闌珊之處,溫和的望著他笑——
“為何不請先生一起來呢?”望著滿府人潮,他問他的父王。
蘭王的目光投向遼遠的夜空,碧空澄明,星輝閃閃:“瀲他不喜歡這些,他那個人極懶得應酬的,行事也低調……也孤單……”
要怎樣告訴孩子呢?瀲為自己選擇的孤獨——是他拉他淪陷,而他自己依然外表光鮮,卻讓那文弱的人兒獨自留在了暗夜深處。瀲原本就只剩一個人了啊,而他本以為的關懷反更深的成全了孤單。
想到先生的懶散,之惟同感的點頭,卻聽蘭王喃喃,似是自語:“也不知道瀲現在在幹什麼呢?”
之惟猜想著:“說不定是在吹笛呢!”
“小鬼頭!”蘭王的眸子亮了起來。
遠遠的,竟果真有笛聲飄來,興許不過是荷苑那邊的戲班,卻見父子二人相視而笑,不約而同——
誰家吹笛畫樓中……
那天酒至半夜,之惟卻見蘭王匆匆離席而去,第二天正午才歸。他本以為父王是去見了君瀲,後來才知道原來蘭王是被急召進宮:烏桓軍隊已連下朔方周邊三城,蘭王大約不久又要領軍出征。
只是這次出征前後卻透著股怪異,以之惟那時的心智自然還看不出來,所有的來龍去脈都只源於他無意中聽到了蘭王與心腹馮嘯的對話。
“朔方已經失守了。”年前,蘭王便已接報。
“這麼說,王爺又快要上戰場了?”馮嘯道。
“也許吧。”蘭王的回答並不十分肯定。
果然,皇上毫無動靜,於是大家只好提心吊膽的過年。
後來,之惟問了君瀲才知道:原來出征前的膠著是因那時蘭王正為了一件案子與皇上鬧得不快。那原本只是件尋常的刑名案件,但卻因其中涉及了四皇子平王的內弟而變得複雜。刑部拖著遲遲不辦,苦主不服,攔了蘭王的轎子,蘭王便受了案子,直接跑去找皇上,誰知平王也正向皇上報告此事,皇上聽了他一面之詞,早已有了決斷,而蘭王則不同意,便與平王吵了起來,結果是皇上發了怒,二位皇子也只好先不了了之。
“王爺也曾和微臣商量過。”君瀲對之惟道,“微臣對他說:‘為什麼那苦主放著那麼多的王爺不攔,偏偏攔了王爺你的?’”
“父王怎麼說?”
君瀲的回答是苦笑。
果然,蘭王雖沒再明管,卻也並沒有放手此事,整日憤懣的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他的不滿,這下果真惹出了事來:平王內弟是城防西營的參將,那日忽帶人闖進了東營,嚷嚷東營官兵偷了他們西營的餉銀。這當然是無理取鬧,只因東營防務是由蘭王管轄,且東營兵將也多是出自他門下,西營的便前來尋釁。兩廂言語不和,很快就打了起來,待蘭王趕去阻止,兩營都已各有損傷,而最麻煩的是平王那個內弟竟在打鬥中重傷不治了。蘭王明白這是手下在為自己出氣,也就沒有嚴責。但平王不依不饒,於是兩人又一次鬧到了君前。
“父王怕也問過先生吧?”之惟問。
君瀲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