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親自向皇上稟明瞭海棠早開之事。
皇上聽了,也是一笑,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天子雖是這樣說,那海棠卻開了足一月仍灼灼其華,似乎當真預兆著什麼。
於是,果真在二月間,春闈開始,蘭王被點為選事總理,總攬科甲之務。這原本只是親王們輪流掛名的差事,於一切細務都可不理,但也畢竟是天子劍在手,稟承聖諭,隆降甘霖,怎樣都威風得緊,再加上蘭王近年戰功彪炳,聖眷甚隆,此次任職更顯得榮耀非凡。
如此,之惟便聽到了海棠早放實是吉兆的說法,言道桂苑海棠乃是”玉棠富貴”,祥瑞無比。將信將疑時,君瀲也又一次被選為同考,簾內閱卷。之惟這下,才不由真有些信了。
如今想來,那時還真是天真,此刻才知:老天偏不遂人願,旦夕禍福竟是早已埋下……
這嫣紅似火,哪裡是花?卻是,禍。
二月末,會試方結,取貢士二百,其中楚會、梁康及柳汝成三人分列前三,那楚會和柳汝成都是京城人士,不過略有些文名,而那梁康卻是南闈第一、大名鼎鼎的”江南解元”,此番雖僅為第二,卻仍頗為南方士子推崇,紛紛將其列為殿試狀元人選。
京城裡早就為了此事而沸騰起來,連之惟和同窗們也有議論,之惟忍不住去問君瀲,以他這個閱卷官看,誰會是今年的狀元。
因閱卷而難得熬夜的君瀲剛剛得以回家,一面打著哈欠,一面道:“這可不好說。微臣僅閱《易經》部分試卷,如果只據此就要判斷高下,未免武斷。”
他不甘心,便追問那會試三甲究竟如何。
君瀲笑笑:“都是好的。”
之惟卻不達目的不罷休。
君瀲無法,只得道:“這樣吧,世子,微臣給你背幾句他們三個應考的文章,你自己評判評判。”說著,便悠悠誦來。
之惟開始還為能自作”考官”興奮,後來聽著聽著才知道:評價這八股文章竟不是一般的難,聽先生背得輕鬆,他這個聽的反倒是一句也沒能記得下來。低頭想了半天,還想再問,卻見他的先生已伏在了桌上,打起盹來。
如此猜測著終於到了三月殿試時間,卻不料,御史成倬突上一本,參會試副主考翰林院掌院章聚鬻題,證據便是:有人親耳聽到章聚在閱卷時對下屬一同考官道,梁康等數人必定取中。而發榜時梁康果在貢士之列。
此本一上,眾皆譁然,皇上立即停了殿試,著人徹查。
朝廷頓時狂風滿樓,身為選事總理的蘭王和考官之一的君瀲也難免被捲入旋渦之中。
山雨欲來。
開了一個多月的王府海棠,忽然一夜之間盡數凋謝,火焰一般的花瓣紛紛離枝而去,墜落如同盛放的煙花,撒了一地深深淺淺的紅。
眼前是千里宮牆,硃紅顏色,也像那樹海棠一樣刺眼。
之惟記不清自己已在這宮門之外繞了多少個圈,父王卻還沒有出來,而自己又無法入內,心急如焚滋味簡直要人發狂。
“世子,您還是回吧。王爺還在回萬歲爺的話呢,今兒怕是沒早兒。”門前侍衛雖謙恭有禮,卻是不肯通融。
之惟將一整袋金葉子都塞到了他手上:“我有急事。”
那侍衛舔了舔嘴唇,卻還是將銀袋推了回去:“世子見諒,小的真的做不了主。”
之惟還要再言,旁邊一個矮胖侍衛卻已有些不耐煩:“世子,您不能讓我們壞了規矩啊。我實話告訴您吧,蘭王爺今兒怕是出不來了……您想想,科場上出了那麼大的事,皇上能給好臉色嗎?我勸您,還是回去……啊……你?!”
皮笑肉不笑的還沒說完,之惟已一個巴掌掄了上去。那侍衛被打得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這年方十一的世子冷笑:“你們是什麼東西?!我堂堂軒龍朝的聖主和親王,容得你們在這裡說三道四?!當心腦袋!”
誰都沒料到這清秀少年竟會突然發作,二侍衛都被唬得一愣,等回過神時,只見之惟已入了宮門,頭也不回的扔來個銀袋,燦燦金葉撒了滿地,兩人怔忪了會兒,終於伏下了身去。
之惟終於入宮,打聽得了蘭王正在欽慶宮覲見,馬不停蹄的便往那裡趕。
“世子?您怎麼來了?”守在門外的內侍郎溪曾去王府傳過旨,因此認得之惟,一見了氣喘吁吁的他,忙迎上去。
“世子?您怎麼來了?”守在門外的內侍郎溪曾去王府傳過旨,此人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但記人辦事確有一套,認得之惟,一見跑得氣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