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維持治安的執金吾兵也不見了蹤影,只有御史院的官差衙役,沿著牆壁站成一排,桌旁有一人,官服嚴謹,背對而坐。
「為何抓我?」忽然間飛來橫禍,陳進大聲嚷嚷:「本官到底犯了何事?要拿本官,也得真憑實據,不能信口雌黃!」
「閉嘴!」拉著他脖子上鐵鏈的官差粗魯的打斷,「抓你自是有事!還給我端什麼官架子!」
要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班作威作福慣了的御史院官差恐怕就要揚手給陳進兩耳光了。
哥舒碧等人也追了上來,見前堂一派肅殺,心裡也驚疑不定,互相看了幾眼,然後都齊齊看向堂中坐著的那人。
想必這位便是今日的主角。
看官服顏色樣式,怕是官還不小!
陳進正站在那人面前,憤慨的大聲吼道:「為何抓本宮?」
那人卻揚起手,懶懶的揮了揮,手下會意,一腳就向陳進腿彎處用力踹去,陳進頓時滾倒在地上,嘴裡仍然嚷嚷不休。
「光天化日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虧你還是御史中丞,難道大唐律法都被你視為無物不成……」
他話未說完,嘴裡便被硬塞進一團灰沉沉的破布,只能咿咿嗚嗚的,再也叫嚷不出來。
那人這才慢慢站起身來,緩緩開口:「帶走。」
只是平平常常的兩個字,語氣也不見得多激烈,甚至平緩得乏善可陳,聽在安笙耳裡卻有如電殛,竟是驚呆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旁的哥舒碧,見對方也同樣是滿臉驚愕的神色,才又緩緩的,看向堂中那御史中丞。
那人已經轉過身來。
俊美如畫的年輕面龐,身形挺拔,丰姿卓然,可一雙眼卻目光如炬,像利刃一般咄咄逼人,薄薄的雙唇習慣性的緊緊抿著,給原本應該倜儻瀟灑的少年眉宇間,帶來一股讓人心驚膽顫的凜冽殺氣,冰冷刺骨,寒意迫人。
安笙連眼睛都不眨的緊緊盯著他,半晌,才輕輕的,細不可聞的艱難開口:「任……青?」
任青!是你嗎?
真的是你嗎?
安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曾在碎葉城與自己相識相知,更頸項交纏、耳鬢廝磨的任青,會在驟然消失、音訊全無整整兩年之後,在這樣的景況下重逢!
哥舒碧也徹底被驚呆了。
這兩年多來,他利用自己行商多年的人脈關係,打探過了所有的管道,都找不到任青的下落,卻完全沒有料到,他居然已經入了官場!
御史中丞李任青,名以刑法典章糾正百官之罪惡,實為宰相李林甫心腹第一人,借刑獄剷除李相異己,無所不用其極,手段毒辣殘酷,從不留情。
哥舒碧又怎麼能猜得到,這個臭名昭著的活閻羅、鬼見愁,讓人聞名色變膽戰心驚的酷吏,就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即使覺得異樣,也只認為是重名而已,哪裡想得到他居然真的就是任青!
兩人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愣愣的看著任青。
安笙心裡又是驚訝,又是歡喜,又是不敢置信,幾重情愫交織而上湧進心頭,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了。
想要上前去,腳下卻怎麼也挪不開步子。
任青卻緩緩的朝向他們看了過來,看過朱顏,看過哥舒碧,看過羅紫卿,最後視線落到安笙身上。
目光依舊銳利明快如刀一般,即使看見安笙,眼神也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在他臉上停留的時間稍微多了那麼片刻,旋即又若無其事的轉過臉去。
「還磨蹭什麼?把人帶走!」他對手下喝道。
竟是一臉完全不認識安笙的表情。
安笙大感詫異,情不自禁就想衝上前去,腳步剛動,卻被人自身後拉住。他回頭一看,哥舒碧皺著眉,收起了素日嘻笑的神色,衝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安笙會過意來,可身邊人影一晃,朱顏竟快步衝了上去。
「這位大人,是不是拿錯了?陳大人到底犯了何事?」朱顏見陳進被強行鎖走,心急之下幾步便衝到任青身前,咚一聲就跪了下來,拉住對方衣袖哀求道:「陳大人是好人,犯了什麼罪名要拿他?大人,您一定是搞錯了……」「滾開!」她話尚未說完,任青就猛地用力一揮,甩開了朱顏。
朱顏猝不及防,頓時摔倒在地上。
任青皺著眉,拍了拍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不耐煩的沉聲道:「官家做事,還要向你這個小小的胡姬解釋不成?再糾纏,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