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青翠的竹林和木橋,眼前是正堂大廳,可以清楚地瞰視整個後花園,左側有一金魚池塘,臨水支著細細的竹簾,窗外不時傳來潺潺水聲,十分清雅。
廳中放著一張紫金檀木的八仙桌,高背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老者,正在厲聲訓斥:“逆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背著為父與仁杰來往,給我打,不要停!”
激烈的皮鞭聲中,仁杰向堂下望去,見那受刑之人正是他心愛的小雪,頓覺心痛如絞,所有的血直往上湧。
他忘了可能的危險,飛奔入大廳,劈手奪下皮鞭,牢牢護住正在受鞭刑的薛侯爺,嘶聲喝道:“不許打小雪!有什麼事,就針對我來吧!”
薛老王爺沈著臉怒道:“大膽,拿下!”
兩邊的王府侍衛正在猶豫不前,聽王爺一聲令下,立刻舉劍拔刀上前,將仁杰團團圍住。
薛侯爺臉色慘白,掙扎著低語:“小杰,快離開這裡,你不用管我……”
仁杰怒極反笑,小心避開薛侯爺背上的傷處,側身扶住他,黑亮的眸子閃著寒光,“請問王爺,侯爺犯了何事,您竟虐打如斯?”
薛老王爺虎步生威,走到仁杰面前,皺著眉頭冷哼一聲,“仁公子,你以何身分責問老夫?”
仁杰跪直身體,“下官仰慕薛侯爺,請王爺成全。”
薛王爺眼神森嚴,不耐煩地斥道:“天下愛慕小兒之人,不計其數,難道老夫都得成全嗎?”
薛侯爺輕聲懇請:“父王,仁公子與此事無關,您放他走吧。”
“邵兒,這位仁公子有何過人之處?”薛王爺轉身坐回太師椅,不屑地說,“他闖入府中,無端阻擾本王施行家法,怎能輕饒?”
仁杰腦中的熱血流回心臟,他長長地籲出一口濁氣,平靜地截下話題:“王爺,下官衝撞了您,願代侯爺受刑。”
薛王爺沈默地注視著仁杰,示意繼續行刑。
侍衛們退開,張校尉提起皮鞭,在空中虛舞了一下,仁杰鬆開薛侯爺,俯下身子道:“我準備好了。”
薛侯爺起身攔在仁杰面前,“張校尉,不得無禮!”
“不孝子,你要亂了家規嗎?”薛老王爺拍著椅子扶手,厲聲命令,“張校尉,儘管下手,不要留情!”
就在這一刻,一個威嚴的女人聲音從門外傳來,“住手!誰敢傷我的邵兒!”
城陽公主雲鬢有些凌亂,由兩位侍女扶著疾步進了大廳,二管家跟隨在後。
薛老王爺吃驚地上前攙扶,“夫人,你怎麼來了?”他不滿地瞪了一眼手足無措的二管家。
城陽公主推開薛老王爺的手,來到薛侯爺的身前,“可憐的邵兒,你父王好狠的心!他是嫌我生的兒子不夠懂事,要活活打死你嗎?”
薛侯爺低呼:“孃親!”
薛老王爺臉上有些尷尬,“夫人,你莫氣。”
城陽公主聲音發顫,“邵兒,你疼嗎?這薛王府容不下我們母子,明日,娘就去白雲寺修行……”
薛老王爺連忙揮退無關人等,堆起笑臉作了一個長揖,“公主,夫人,老夫也是為了邵兒的前程。薛家的男兒,怎能承歡於他人身下?”
城陽公主終於回頭,“薛老爺,原來您也在啊。”
薛老王爺繼續賠笑,“夫人,請上座。”
城陽公主在太師椅上坐定,溫和地說:“邵兒,讓你的朋友起來說話。”
仁杰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仁杰拜見公主。”
城陽公主將仁杰細細打量一番,示意免禮平身,“仁公子,小兒下江南時得你照顧,結識為好友,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
仁杰與薛侯爺並肩站立堂下,恭敬答道:“謝公主美言。”
城陽公主悠悠地嘆息,“仁公子,你既然與小兒有緣,可願聽他的往事?”
仁杰連忙點頭,洗耳恭聽。
“邵兒幼時體弱多病,吹風則倒,為了他的健康,我求了不知多少藥方。”
城陽公主溫柔地看著薛侯爺,“邵兒個性倔強,為了繼承薛家的儒將之風,每日學文習武不懈。有一年冬天,他遵從師命,冒著冰雪和寒風在冰河裡練劍,結果大病一場,險些丟了命,從此,身體倒是好轉了。
“王爺對邵兒寄予厚望,從小帶他沙場領兵作戰,如普通士兵一般衝在最前線。邵兒十四歲那年封侯拜將,先父皇在蓮花池邊設宴,為後唐最年輕有為的將軍慶功。”
“邵兒不善飲酒,幾杯之後有些醉意,父皇很寵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