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繼續斗膽……此人或許,是拒絕王爺求歡的美人。”
蕭圖垂目想了想,道:“其實這兩個差不了多少,還不是不肯跟著我。”
“呵呵,那還是……有些區別的。”
“說。”
“若是懷才,卻不願為您所用,毀去就是了;若是得了您的垂青,卻不肯讓您親近麼,就稍稍麻煩些。”
許融從袖中掏出一個兩寸見方的烏木小匣子,開啟時,裡面是一塊香木,製成了七層玲瓏塔的形狀。
蕭圖看了一眼,冷笑道:“迷香?”
許融笑微微道:“就是千不從萬不從,無非只須下點藥,多做幾次便好了。”
蕭圖先是不語,而後便低低笑起來,道:“本王真想等著瞧往後有人這樣待許先生。”
許融嘴角略略一抽,容色倒不改;似是矜持,又似是堅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將手心裡的東西平平託到蕭圖眼前。
蕭圖十分好笑。待要叫他下去,然而望著那香,腦中千百個念頭裡,忽然模模糊糊有了一個光點。
趙老六的迷煙媚藥。阮雪臣的官服下襬。金明池上,亂紅之中的畫舫。
……
“我要討賬。”
“我拿別的賠你,好不好。”
“比如什麼?”
……
那一夜說過的話,他怎麼竟然忘了。
那些古玩,都是那人許諾過要送給他的——為了報答他在宮中搭救他伺候他的那一回——只求他不要碰他。
只是,如今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都碰了不知幾遍了,倒又假惺惺地送來,算怎麼一回事?他同自己歡好那幾次,豈不成了白白奉送的了。
……奉送個屁,明明是心甘情願,還要假正經。
什麼一年半載,傻子才等一年半載。
那人身邊現成的有個嘴抹了蜜似的混賬小子,只怕過了十天半月,便不記得姓蕭名圖的是哪一個了!
將近天明時候,秦攸才困得睡著了一會兒。也不知迷糊了多久,悚然驚醒時,發現阮雪臣的身體又冷得不尋常。秦攸心裡一緊,在黑暗中捉住他疼得出了汗的手心,度些柔和的真氣給他,卻覺出他經脈中阻塞頗多,寸步難行。
秦攸就著窗上透進的朦朦晨光,看了一眼他的臉,只見長長的睫毛都溼漉漉糊在一起。
秦攸知道絕不能再順著他,掀帳下了床。
“……嗯?……”
“我去請大夫。”
“別……”
“別傻了,會死的。”
秦攸皺著眉摸摸他的額頭,道:“躺著。我叫慶兒過來陪你。”
阮雪臣疼到極處,終於鬆口道:“……讓他去。攸兒你陪著我。”
秦攸俯下‘身去,吻得他閉了眼睛,低聲道:“我比他快。雪臣哥哥等著我。”
他叫起睡得正沉的慶兒匆匆交代了兩句,飛奔到門口,幾乎腳不沾塵。才剛開了門,便與一個人撞了滿懷。
50
蕭圖踏進阮府後院的時候,恰好見阮雪臣捧了一個缽子,側著腰身往花欄裡倒著什麼。
他套了件淡青的舊衣袍,沒束腰封,裡頭空空蕩蕩的,腰桿越見細韌;袖子全捲到肘部,一副幹活的模樣,倒也動人。
跟前橫生著一樹海棠,早就過了季節,一朵花也無。蕭圖立在原地,透過那些枝枝杈杈看了他一會兒。一個忍不住,躡手躡腳地上前,從後邊摟上去,嘴裡道:“侍郎大人怎麼自己幹這活……”
那人啊了一聲,手裡的缽子險些脫手,立刻屈肘將他格擋開,轉身怒目相視。
蕭圖最初的一個念頭是:半月不見,怎麼這個模樣了?
眼前的人年紀已有三十上下,其實長得並不酷肖阮雪臣,然而眉目間有種神情,活脫活像,尤其是瞪人的時候。
妙的是他唇上一道髭鬚,下巴一捻長髯,就是蕭圖給阮雪臣畫的模樣,倒教蕭圖呆愣了許久,半晌才終於道:“……這位是?”
那人雖不高興,可也看得出眼前的人身份不凡,只得道:“在下是阮侍郎的兄長。”
“啊……在下蕭圖,失敬,失敬。”
他們站的這地方,藥氣重得很。蕭圖看見他倒的是藥渣,奇怪道:“怎麼,阮大人病了?”
阮蘭堂十分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想到他輕薄的舉動,冷冷道:“你同他……你同他很親近麼。”
蕭圖笑了幾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