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斷了念想。
沈清秋看過那信勸道:“三哥不是說可以讓婉兒來洛陽常住?你常年在此地,一年也回不了幾次江陵,婉兒雖身體不好,來了這兒若是好好調養也差不到哪裡去。你大可不必擔心,況且你不在婉兒身邊她在江陵過的也不甚開心,將她接來豈不是更好?”
成樂思前想後,也覺得他這小叔說的有幾分在理,如今洛陽情勢穩定,的確可以接婉兒過來了。他心下確定了這事,便立刻差人著手去辦了,對於自家祖輩父輩的異狀也並未在意。
“小叔,你帶回來的人……我前些日子查過了。”一切事情辦妥,成樂自然想起了沈清秋來此的初衷,人雖然是不用幫他找了,但找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當然要打探清楚。
“哦?你查到什麼?”沈清秋對於赫蓮真的瞭解還停留在五六年之前,至於現在的赫蓮真他卻不清楚那人底細。
“這人的來歷不明,只知道少時被賣到江陵做倌兒,六年前他被人贖出,改了賤籍帶回長安,
那人便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烈王爺。”
這一段沈清秋略知一二,便由著成樂繼續說下去。
“烈王爺對他極盡寵愛,這幾乎是長安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了。這烈王爺與他相交甚遠,據說六年之前先皇還未駕崩,他還只是個皇子的時候便偷偷去江陵看他,人人都道赫蓮真是烈王爺的男jjwxc寵,不過麼……”成樂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假咳一聲,恢復了正經的語氣,“這也是人家房中之事了……只是我們現在這麼留著帝王家的人終是有些麻煩,還是早些將他送走來得好。”
沈清秋沉吟,他雖是對血玉的線索就這麼斷了感到不甘,但就這麼囚著那人也不好,用刑當然是不可以的——這樣想來,也只能放了他。
“那明日便給他些銀子放他走吧,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
成樂不解:“究竟為何執著於血玉,沈家不缺地位財富,要血玉做什麼?”
沈清秋看著沈成樂搖了搖頭,沒有作答。
成樂和他不同,凡事追求穩妥。那塊玉真的可以迷惑人心,至少沈清秋現在已經把它看的極重,除了襲羅,任何東西都不能同它相比。
他這時候自然沒想到那塊血玉究竟能掀起多大的波瀾,直教人幾十年後回憶起還唏噓不已。但若叫他提前知道了,便也就沒了日後的他。
☆、二四
…
沈清秋的態度轉變之快讓人乍舌,做起事情來當然也乾淨利落——赫蓮真拿了當盤纏的銀子,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連轟帶送的弄出了鏢局。
赫蓮真臨走前回看了一眼沈家鏢局,只覺得那宅子雖大,住的人卻太少,叫人心裡空落落的。那宅子透著一股不祥的死氣,讓他聯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出赫連府的時候。當年臨走時他年歲尚幼,卻也知道自己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如今近二十年過去,又是相似的情景——只是此時物是人非,事卻未休。
赫連家當時和其尊貴,就那塊小小的玉珏惹來殺身大禍,就是這麼一塊東西,時隔二十年依舊餘威不斷,但凡聽到一點點風聲的都千方百計的想要知道那玉的奧秘。赫蓮真想到此處,不禁覺得悲愴,這玉毀了他一門九族不夠,至今都在害人。
玉佩害人之說自然不可信,玉本無罪,玉中的秘密自然也無罪。之所以會害這麼多人命喪黃泉,全因人利慾薰心,貪念太甚,只是想得通這一點,也願意承認這一點的人太少。
內心再過感傷日子一樣要過下去,赫蓮真買了匹馬,又置了些乾糧和水,趁著早市離開了洛陽。他從長安逃出來已有一個月,這下沒了沈家這塊擋箭牌,很快就會被那人找到。眼下只好喬裝改扮一番,再找個小地方落腳。
赫蓮真剛出洛陽城沒幾里,正打算著以後的日子,卻見到城郊樹林裡有一人騎著馬,慢慢踱著停在了他面前。
那人一身錦衣華服,衣料是進獻宮廷的上好的蠶絲,白底紅邊,上面繡著祥雲紋,一看便知此人身份尊貴無比。
赫蓮真豈會不認得他?
這個一雙桃花眼,卻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男人,赫蓮真怎麼會不認得?
“葉景修……烈王爺……”他喃喃道,四肢彷彿都被束縛住,把他釘在原地動都不能動。
華服男人看著他莞爾一笑,薄唇輕起道:“崢兒,江湖兇險,快隨我回去。”
兜兜轉轉,赫蓮真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之內。天下之大,到處都是牢籠,這句話果真一點沒錯——只要葉景修不死,哪裡都是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