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慘象,心中作何感受?”沉醉有感而發。
便在這一話間,火勢更近,炙熱氣浪撲面,店內的客人亦是發出各種驚叫之聲,腳步聲錯落不一,惶然不知所為。
下一刻,轟天巨響,與它處不同,整個客店火勢比之它處更旺,爆發之時如有霹靂破響,聲震長空。
就在客店火勢爆發之時,一卷錦繡從沉醉袖中鋪天蓋地漫了開來,真元激盪,如一隻巨手,將四下的焰火一掃而空,清出了一片。
腳下一空,卻是木質難以承受高溫,斷裂開來,沉醉將婆羅花往祁薄陽手裡一扔:“給我護好!”
隨後另一手攥了祁薄陽,袖中錦繡交錯將二人護了個嚴實,身形輕盈地落了地。身邊慘叫不停,聲嘶力竭,從此處便可窺見這一場大火,到底帶了怎樣的結果。
沉醉那一幅錦繡不知是何材質所成,不僅奇長無比,且不沾火星,他三下兩下,便將周邊一尺內焰火俱都撲滅。只是火勢太大,客店下又有助燃之物,大火不過停了片刻,便重又撲了上來。
祁薄陽小心護著婆羅花,眉頭緊鎖:“宣識色竟然用了火藥?”
沉醉揚手,那一卷錦繡在空中完整展開,藉著火光,才可見得那上面竟是繡了一幅山水水墨,從西北冰雪之地到東海孤島,一樣不缺,萬里江山竟然囊括在了這一幅錦繡之中。
“你以為之前城中,尤其是這家客店,為何突然多了許多人?”他道。
祁薄陽寬袖蓋在婆羅花上,以免其受到煙氣薰染,聞言道:“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他又說,“這山河圖以極北冰蠶絲與極南火鼠毛繡成,耗費巨大,只是若非此物能避火,你身上又有避水珠,我是如何也不敢留在此處的。”
沉醉嗤笑:“便是能留下性命又如何?宣識色下大功夫引你來此,本就不為取你性命,這些日子我雖看似是在尋他,但其中關竅,你我都是知道的。我此前便問過你,如今在太虛道的究竟是何人?”
祁薄陽似有不解地反問他:“這個重要嗎?”
“一直以來出現在古臧的都不是宣識色,他怕是已經帶了人圍了崑崙了吧。崑崙距此路途之遙,沒個十天半月的根本趕不回。我倒不知你究竟留了何人在太虛道,竟然一點不曾著急。我只怕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到時候功虧一簣,太虛道千年基業毀於你手,看你如何收場!”
沉醉聲色俱厲,祁薄陽卻心情極好:“你這莫不是在關心我?”
眼見沉醉神色凝重,他也斂了笑意:“崑崙之上,我自有安排。此次古臧焚城,若我太虛道安然無事,只城內有一個百姓逃出去,說出了大悲寺焚城真相,到時縱然宣識色有通天手段,也難以挽回。焚城之舉,宣識色實是太過冒險。”
沉醉卻似不贊同:“並非太冒險,而是他等不了。此前你繼任之時,崑崙一系盡數赴會,我也去了。崑崙本就勢大,只可惜分支太多,近年看著似乎有整合意向,我蓬萊也是偏幫於你。待過個幾年,大悲寺根本無法與太虛道抗衡。焚城之舉,對於宣識色而言,是不得不為之。”
他低笑道:“當年他與我說,這大荒將亂,到時看著生靈塗炭,不知我是否心有不忍。可如今,卻是他自己先動了手……世事難料,何必把話說得那麼早呢,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第二十四章:雲掛碧松枝
身處火海之中,四面俱是烈焰遮蔽,縱是有山河圖暫時抵擋,也不知到底能支撐多久。
祁薄陽拂袖撲滅左近的焰火:“放心,此地還有我在。”
“我這山河圖比你可靠多了。”沉醉道。
祁薄陽哭笑不得:“的確。”
那山河圖縱橫來去,山水之色愈發分明,看著靈動非常,不沾煙火,不愧是難得珍物。只是除了蓬萊之人,怕也沒有人會做出這等暴殄天物之事了。
沉醉抽空問他:“你不告訴我太虛道是何人坐鎮並無關係,可宣識色是否知道?天下間能正面宣識色,且不處弱勢之人,除了你我之外,也唯有一個醒挽真了。莫說你找了醒挽真吧!”
“自然不是,”祁薄陽與他貼近了些,“宣識色對於何人留在崑崙,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沉醉心中敞亮:“莫非……”
崑崙積雪不化,天高氣清,宣識色仍舊只著了一件單薄的雪白衣衫,赤腳踩著麻鞋,他站在風雪中向崑崙眺望時,如一座精心雕琢,卻無有起伏的塑像。
他無論容貌還是身材,俱是頂尖,可眼目低垂間,氣質生冷如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