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怎麼是你,溫春子呢?”
這段日子我一直和楚霏微保持著距離,碰到要住宿的時候,我便和溫春子同房,因為我擔心倘若哪天周睿回來了,看見我和楚霏微在一起,又會憤然離去。
楚霏微道:“他說要一醉方休,叫我先回來照看你。”
“我不需要人照看,你自己回房歇著吧。”我起身去吹蠟燭,準備上床睡覺。
他忽然攔著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可我不認為周睿是那種小氣的人,他之所以離你而去,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我看著閃爍不定的燭光,茫然道:“還有什麼原因呢?”
在我失神的時候,楚霏微已帶著我回到竹榻邊坐下,道:“我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我聽了,眼光轉向他:“什麼訊息?”
他接著往下說道:“我剛才在酒席上聽莊主提起,先前有位江湖郎中到田莊來借宿,一住就是半年。他每日足不出戶,說是要編寫什麼‘醫旅集’──你知道那個郎中是誰嗎?”
我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來,忙問道:“是誰?”
他笑了笑,道:“天底下只有一個人在編寫醫旅集,那個人便是神醫路妙。”
“路妙?”我猶疑了一下,“他不是出國遊歷去了嗎?”
他嘻嘻笑道:“他壓根兒沒有出國,一直躲在田莊編書呢。”
“那麼他現今還在田莊嗎?”
“不在了,他被回雁寺的僧人請走了,三天前走的。莊主說回雁寺就在離田莊十來裡的雁行山上,我和溫春子、朔方大哥商量了一下,明天就動身去雁行山。”
我道:“你急著要見路妙?”
“是呀。”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我得和他約好了,等到你臨盆的時候,由他來替你接生。”
我笑道:“何必要找他……”
他不等我把話說完,便插嘴道:“路妙和我父親有八拜之交,我還在我爹爹肚子裡的時候,他便認我做了乾兒子。後來我爹爹臨產,父親便是請他來為爹爹接生。”
我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就依你吧。”
他聽了,心滿意足地笑起來。我看他笑得如此真誠,心裡倒有些慚愧。
“我好像很少聽你提起你的父親和爹爹,他們沒和你一起生活嗎?”我隨口問道。
“他們早已去世,是爺爺一手將我撫養成人。”他的神情忽然變得黯淡,低下了頭,“關於他們的許多事情,我也是從爺爺口中得知的。”
我正不知如何安慰他,他忽然抓著我的手,懇切地道:“我把你們都當作親人了,你能否別再對我冷漠?”
“嗯。”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我睡下之後,溫春子才盡興而歸,他喝得醉醺醺,倒在床上很快便睡著了,我卻被他身上的酒氣醺醒,再也睡不著覺。我乾脆起床來,抱著自己的那床被子,到竹榻上去睡。
次日清晨,楚霏微和朔方流過來叫我們起床時,便看見我和溫春子分床而眠。
楚霏微走到竹榻前,輕輕搖晃我的胳膊,見我醒過來,忙問道:“你怎麼睡在這裡?”
我眨了眨眼,看見外面的天已亮了,便慢慢坐起身來:“唉,腰痠背痛,今晚他要是再喝酒,我就不跟他同房了。”
“你昨晚就應該來找我換房,我可以跟溫春子睡。”楚霏微攙我下榻,到桌邊坐下,倒了杯熱茶給我。
這時,朔方流已提起溫春子,將他甩到了床下。
溫春子睡得死,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過了一會兒,才驚醒過來:“怎麼回事?”他坐起身,發現自己正坐在地板上,“我和誰打架了嗎?”
我白他一眼:“我才不和你打架。”
“行了,快起來吧,待會兒我們要上路了。”朔方流又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第四十一回
雁行山本也不是郡州的名勝,可是今天山下卻聚集了很多人。
我們退回來,將馬車寄放在離山不遠處的一戶人家,出了些銀錢給戶主,要他幫忙照看馬匹,順便向他打聽這裡的情況。
戶主告訴我們,三天前便有很多外地人專程趕到雁行山來。他們到了山下,便有僧人下山來,將他們帶上山去。
我們告別戶主,回到雁行山下,正看見一條長隊慢慢地登上山去。我們連忙走上前,混進隊伍裡面。
同行的幾個人衣著一致,身上都配了一種特製的短刀,看起來像是一個幫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