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伶腳步一滯,又繼續走,什麼也沒說。
「唉呀,真兇。」
夏晴自言自語的,但語氣一點也聽不出害怕的樣子。
☆、章四·馬聰(中)
在這之前,楚以華心念著朝廷,國家大事,雖然覺得紀府有點奇怪,到底對他也是忠心耿耿,他也就沒去多想。
……先父從商,紀某又是王爺的家僕,不管是為了什麼,這從政當官之言,是萬萬不能提的……
他忽然想起,為什麼那個人會給自己那麼大的吸引力,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注意他。
在他的腦中,有一個很模糊的印象,或許那個人不是紀子伶,但是殘留在他記憶的感覺卻是那麼相像。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有些疑惑,卻不知道哪兒奇怪,現在終於知道了。
紀府的資料完美無缺,根本挑不出毛病,惟有當時賞花坐船一敘的初識時,紀子伶的那三言兩語,卻有點破綻,當時聽起來萬分合理,現在想來,卻是古怪得很。
那時,在他的夢裡,他的身影瞬間和誰重疊,只是那人的面容更模糊,笑容卻更燦爛,不若他所見的,一點笑容,溫和淡定,禮貌而疏離。
楚以華感到茫然而迷惘,他有許久不曾如此……心裡如此地充滿了熟悉與懷念,他很驚訝,不應該會這樣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那樣奇怪,不應該這樣的……自從那之後。
紀子伶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出現,臉上帶著笑容,溫和地說:「不知孫兄來訪,未曾遠迎。」
不知來訪,未曾遠迎?
林卿官分明記得上次是身邊叫朱流的人出來帶的,今天也是,想是這麼想,可對方臉色看來極為蒼白,臉上表情之誠懇,實在很難讓人懷疑他。
楚以華關心道:「紀兄弟又病了?」
紀子伶微笑依舊:「我這個是老毛病,一年常有,治也治不好,時好時壞,讓兄弟擔心了,聽說你要回老家去了?」
「嗯,我待的比預定時間還多了幾天,明天實在得走了。」
紀子伶坐了下來,動手替他倒了滿杯,「是嗎?都來了,喝杯茶吧。」
楚以華也不推辭,坐了下來,茶香濃郁,他依言嚐了幾口,茶的香味溢滿到了喉嚨,餘香好像還在鼻頭環繞著,不禁有了和紀子伶當初的疑問:「好香,這是什麼茶?」
這是他跟容均要來的,想是容均自己調配的茶,他搖搖頭,說:「紀某也不知道,這是一個朋友所制,紀某看著不錯,就要了一些。」
兩人說了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楚以華這才切入正題:「孫某倒有幾個問題,想來想去想不通,斗膽來問問兄弟。」
「孫兄但說無妨。」
紀子伶心裡一頓,面上沒有表現出來,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點疑惑。
楚以華抬眼,微微地笑,他看著紀子伶,一字字地,嗓音問的很輕。
「閣下究竟是誰?」
紀子伶的眼裡瞬間又閃過一絲狠戾,但他仍舊笑著,只微微收起一點笑容,略依沉吟,更加疑惑地問:「孫兄這話……可真離奇,若這其中有什麼玄機,還望兄弟點播一二。」
「有什麼需要點播的嗎?孫某數年前也曾來臨天,當時這裡雖是紀家的宅邸,卻沒有紀言星、紀子伶二人,可是現在隨便打聽一下,都道你們兄弟在這裡已經許久,不過幼時被送出城,種種故事野史,未免太詳盡了些,其中奧妙,不是每個好奇的人都想知道的事嗎?」
楚以華的語氣與姿態此時多了幾分久居上位的霸勢,若非他對到的是紀家兄弟之一,恐怕一般人早就已經驚慌失措了,楚以華的態度甚至有一種篤定。
紀子伶看著楚以華,他知道城裡有不少自己的事在流傳,但在市井民間,只是要一般人都信了,久了也就會變成真的,沒有人會去在意時間上的落差,他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太真」也會變成一種破綻,一邊想著,他笑著,淡定的說:「孫兄弟來到這裡之前,你我素不相識,為什麼這麼問呢?」
「孫某來臨天之前,確實不認識紀公子,」
楚以華從容一笑,語氣一轉道:「然而,馬少爺我卻是見過幾次的。」
紀子伶一愣,他還記得,不會……吧!?
不會的,這個人只是在試探他,怎麼可能真的記得什麼。
不可能的。
「馬少爺?」
紀子伶抬頭,順著他的話問:「敢問孫兄弟,那位馬少爺,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