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這個結論。對也好錯也好,這個男人需要刺激。
是逃避嗎?羅泓堰沒有答案。也許確實是吧。逃避莫霜痕可能會露出的嫌惡表情,逃避可能遭受的不屑一顧,至少,可以安全地留在莫霜痕身邊。
「不去問他,你難道打算一輩子這樣子下去?」
一輩子嗎?是不是能夠支撐那麼久?未來會是什麼樣誰都不知道,感情什麼時候會崩潰也沒有人可以預料,自制又能夠維持多久?長相廝守、一輩子,如果到老還能攜手,要一直這樣下去他也甘心情願;怕只怕,他保不住這樣的幸福。他留不住東西,太多了……
「這是欺騙。」語氣在剎那間變得冰冷。
他霍然抬頭,睜大眼注視卿颼。四目對望,卿颼的眼神和語氣一樣冰冷。「你愛他卻還要一直偽裝成朋友,你到底想騙誰?欺騙世人、欺騙他,還是欺騙你自己?」冷冷的眼睛,像是來自莫霜痕的指控。
他一直知道的,眼前這個女人在某些時候比誰都像那個人。
那個人,也會這樣怪他嗎?
會不會、會不會、會不會?
「你該知道他有多相信你,你卻要騙他。你不會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他討厭謊言吧?」眼神、聲調、言語,無一不寒。
就和那個人說話時,一樣。
和那個人那一夜阻止他說話時,一樣。
好冷好冷的手撫過胸膛,好冷好冷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望著他。
就連呼吸好象都一樣冷。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冷得令他,心都碎了。
「我沒有騙他!」衝口而出的反駁,在瞬間啞了嗓子。
沒有、沒有、沒有!他只是、只是,太害怕……太害怕失去,這個人;甚至怕得讓自己變得懦弱,變得不敢面對現實。他好怕……
注視他好半晌,卿颼慢慢伸出手。「……你呀……」冰涼的手指撫過溫熱臉頰,拭去一滴滾燙的淚。「哭什麼?他又還沒說不要你。」
羅泓堰茫然地回望,直到卿颼提問他才發現自己哭了。
醉了?是誰醉了?
自眼角滑下的,是淚是酒?
為情而愁的酒他早就已經喝得太多。酒入愁腸愁更愁的滋味,他更是嘗過不知多少次。無措地凝視著卿颼,下意識試圖在她身上找尋莫霜痕的影子。
那個人會怎麼想,那個人會怎麼說,那個人會怎麼面對,他這份不知何去何從的感情?卿颼不會投以嫌惡眼神,正主兒呢?
「要哭,也該等到他拒絕你再哭。」
尾聲
羅泓堰回到雪影山莊時,夜未深,雪已飄。
莫霜痕靜坐長廊,似方沐發不久,園中寒梅冷香幽幽,簷下燈火隨微風搖盪,彷若亙古的寂靜,與那長髮一同在長廊上延展開來。
幾許糾葛纏繞,如絲。
沒有多問羅泓堰為什麼這麼快就回來,即使據他所知依羅泓堰的身體狀況從滌觴樓到雪影山莊,所需耗費的時間應需將近半月。
維持姿態凝若盤石,注視。
也許是在看無聲飄落的細雪,也許在看似柔實韌的寒梅,也許,什麼都沒看。
僅是張著眼而已。
以羅泓堰所站的位置,看不見莫霜痕的臉,只看得見他瘦削身影被披落的黑髮遮沒大半蒼白。光是這樣看著,就令他有種近乎感嘆的傷懷。
問吧。還是不問?
「卿姑娘……為我解開她所下的禁制了。」
聲音、很輕,輕得像囈語,但莫霜痕無疑清楚地聽見了。只見他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震,細微到讓羅泓堰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又或者,只不過是燈火搖晃不定造成的錯覺。對他來說,這件事的影響也很大吧?不管是卿颼,或者「治傷」。
良久。莫霜痕一直沒有說話,羅泓堰只有再度開口。「你我……」略還苦澀的笑笑,「可以回覆到以前的關係了。」
莫霜痕依然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在半晌後輕輕發出一個音。「……嗯。」
不曾提出任何疑問。
就像當初沒有問羅泓堰是怎麼受傷的,他一個字都沒問,只是平靜地接受事實。
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他就是這樣的人。從不為任何事驚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羅泓堰在他背後俯下身,猶豫半響後伸出手,極其溫柔地擁住他;莫霜痕沒有抗拒、掙扎,或許也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