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公子,你經脈怎會如此?這可如何是好?”
裴青勉強睜開眼道:“不妨事,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閉上眼睛,忽略周遭,凝神去尋找那遠處的寂靜之聲。春山如笑,柳枝輕拂,揚花落儘子規啼。漸漸身處山林之中,只見千巖競秀,萬壑爭流,雲興霞蔚,周身疼痛都如浮雲漸散。
再次睜開眼已覺耳聰目明,周身清爽。起身活動筋骨,剛要下床,旁邊卻伸出一雙手來扶。
裴青一愣,抬頭看采薇,問道:“你還沒走?”
采薇雙眼通紅,一下子跪倒在地,泣聲道:“公子,請你不要趕采薇走。”
裴青見她年齡和停雲落月一般大小,自己喊她一聲“姐姐”也不為過,如今跪在自己面前,便有些過意不去,拉了她一把,道:“你先起來。”
采薇大喜,起來道:“公子,你願意留下采薇了。”
裴青頭疼不已,看著她道:“我孃親是謝玉,你莫要認錯主子。”
采薇含淚道:“當年宮破之時,公主剛剛生產不久,體虛無力,便要我護著謝司樂和小公子先走。我那時才八歲,混亂中和謝司樂走散。這麼多年來,采薇一直在尋找謝司樂和小公子的下落……”
裴青看著她緩緩說道:“細柳公主昔日北鎮邊疆,有賊劫殺財主,主者捕之。公主未至發所,道聞民有在草不起子者,回車往治之。你可知是為何?”
采薇便道:“旁人有說賊大,宜先按討,公主便說盜殺財主,何如骨肉相殘。”
裴青點頭道:“原來你也知道。生子不養,世間沒有罪大若此的。”
采薇眼中淚如泉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回去吧,我不想再摻和這世間的紛爭。”
采薇抬頭道:“公子想如何便如何,只是不要趕采薇走。公主懷著您的時候曾說過,將來不願您為王侯將相,只願你生在尋常人家,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裴青長嘆一聲,終是無言。
於是采薇二人便與裴青一起在那小鎮上住了下來。
裴青仍是常常入山裡打些獵物換些銅錢來花。春天萬物復甦,他有時用迷香引來一些懷孕和幼小的動物便不忍心捕殺。只好去砍些竹子,削成篾片,編些竹器來賣,有時也採些草藥和珍奇果子。采薇也極是識趣,總是在附近不遠不近地跟著,卻從不上前打擾。
日子倒也過得舒暢,只是入夏以來,戰事吃緊,連這山腳下的小鎮都有些浮言胥動,莫知從來的樣子。裴青便有些擔心,發呆的時候也漸漸長了。
裴青還記得那日黃昏,他剛賣完最後一條魚,逝川從街那頭奔來,跪倒在他面前的樣子,風塵僕僕,嘴角急得都是泡。見了面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公子,皇上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將這章重新整理一下發上來,大家久等了~~~~
沒辦法,小孟你註定做炮灰,哎~~~~~~~~~~~~~
沒辦法,我寫文一沒有大綱,二沒有邏輯,想到哪寫哪,實在對不起大家,大家湊活著看吧
這個毛病被人也罵過多次了,活活,從沒改過~~~~~~~~~~~~~
第三十五章
昭仁二年,淦京初春,陌頭楊柳黃金色。
裴思遠五歲。
母后問他可知道父皇為他取名“思遠”的含義,小孩子畢恭畢敬地說:“父皇是希望孩兒要慎終追遠,思慕前賢。”
太傅在一旁含笑點頭。
母后卻是一臉愁色。
他雖然年幼,卻有早慧之名,心裡明白得很。那一年,先是天災不斷,亂黨橫行,隨後他父皇被歹人行刺而重傷在身,朝政一直被淦陽曹家、博陵崔家、琅琊王家和建康謝家所把持。他母后曲氏一門早在淦京之亂中被他父皇剷除,他不過五歲,聰慧警敏,天賦異稟,隱隱感到那一年朝中人看他母子二人的眼神俱是閃爍不定,那種貪婪的神色令他心驚膽跳。他雖貴為太子,卻無外戚依傍,若是父皇晏駕,勢必淪為王謝崔曹的傀儡。
他一連數月常常夜半驚醒,不能入睡。母后把他抱在懷裡,泣道:“再等等,我兒,再等等,很快就有人來幫咱娘倆了。”
等啊等啊,碧水浩浩雲茫茫,美人不來空斷腸。
他又追問這貴人是誰,母后便搖著頭不再說下去了。
裴思遠還記得六月的那一天,早早地他就被帶到父皇的寢殿外跪著。進進出出的宮婢和太監全都神色肅穆,沒有一個人看他這個太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