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官兒。
只是自家的心情,全然不同。
彼時生無可戀,此刻心有所屬。雖然前途未必光明,身邊若有個知心的,刀山火海也要闖一闖。
“……三月前,草民確曾借住施府,然彼時草民因病臥床不起,此病極重,至今常犯,病發時,行走不能,吐血不止,一直在服補心丹調理,即便如此,平日裡仍是四肢無力。日前只是停了幾次藥,草民便在獄中發了病,此事大人想是知曉的。草民這等情狀,怎可能與後府女使通姦?且案發前幾日,近鄰劉家有幼孫降生,口含數粒血珠,正是醫者所謂黍米金丹,可配以他藥製成太乙神慶丸,五癆七傷,諸虛百損,用之
19、對手(上) 。。。
皆有神效。草民聞說,便匆忙趕過去求藥,以一貫錢換了回來,之後一直在別業配藥。此丸藥調配不易,黍米金丹又極是難得,因此草民小心謹慎,不敢輕離,差役來時,正是將草民自藥缶旁帶走的。現我房中有配好的丸藥兩粒,缶中亦尚有未成的藥,大人一驗便知。”
“你說的這些,誰可作證?”
“彼時草民病重,施家大官人請來了名醫李繼周為草民診治,補心丹亦是他手製。三月前,李大夫還在施府做客,兩月前小可痊癒,他才離開。如將他請來,當可證明……”
嚴正一拍驚堂木:“李繼周影蹤不定,卻哪裡去尋來!你請此人作證,分明是拖延時間,欲謀他事!何況,你自家便是大夫,焉知你不是刻意裝病,好藉機行通姦之事?”
奚吾辯道:“李繼周影蹤難尋,施府上下卻俱在,草民所說,施府中人都是眼見的,大人可以叫他們來,一問便知。”
嚴正冷笑道:“誰不知你與施家大官人交好,施府中人的證詞,如何做的準。”
奚吾面色微微一白,低聲對道:“正因草民與大官人交好,草民若與他人通姦,大官人斷然不會容我,施府上下更不會包庇草民。何況,”他挺直腰身,抬高聲音續道,“草民自小便開始服侍大官人,對大官人傾心愛戀,寧可死了,也不會二心。”
話音還未落地,堂外已然響起一片低低的議論聲。
施家大官人和一葦堂韋大夫的私情,在江寧府也算得上是盡人皆知,只是奚吾臉薄,施大官人便不容他人議論,因此二人之間的事情從不曾擺在檯面上。誰也不曾料到,奚吾會在府衙大堂上,無數人的眼前,直承此事。
雖說其時男風日盛,秦樓楚館中越來越多脂粉男兒,士大夫家豢養三兩孌童也是常事,但好人家子弟還是不屑於雌伏人下。奚吾說了這話,便是將自己放到了眾人的舌尖上,任那千人譏諷,萬人恥笑。
嚴正又拍了一下驚堂木,堂外的嗡嗡聲立時止了:“你與施大人的私情無關本案,不要東拉西扯,混淆視聽。本府來問你,你既說不認得烏梅,為甚麼烏梅自施府中盜出的珍珠,會埋在你藥局的梅樹下?”
“大人容稟。那串珠子乃施家主母遺物,草民在施府為奴多年,怎會不知?真要勾結他人偷盜施府資財,偷些辨識不出的銀錠怎不比那惹眼的珠子強上許多。況且那珠子不過一串尋常南珠,滿打滿算幾百兩銀子,草民自行醫以來,虧大官人支援,捨出去的藥只怕也早多過了這個數,大官人都眉頭不皺地任我舍了。草民若是貪財之人,這些年隨便虛報些賬目,也足夠攢下不少家當,哪裡還用得到臨時抱佛腳,冒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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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主母遺物?何況,那株梅樹乃我亡母摯愛之物,草民再怎樣也不會將贓物埋於其下,以令亡魂不安。即便草民真是那等悖理狂徒,為甚麼殺人之後不立時帶著贓物逃走,還安生住在施家別業,等官府來抓?此事,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請大人明察。”
“你倒是長了一張利口,口口聲聲有人栽贓陷害。你若素行良好,從未做下甚麼傷天害理之事,怎會有人苦心陷害於你?分明是你與烏梅素有來往,合謀偷盜主家資財逃走,你卻又捨不得施家享受,臨時改了主意。烏梅緊緊相逼,你唯恐姦情敗露,因此勒殺埋屍,之後心存僥倖,才沒有立時逃走。”
“草民也不知為何會被人陷害,但草民確實是冤枉的……”
嚴正冷冷一笑,截口問道:“冤枉?那為甚麼死者手中,會牢牢抓住你衣衫上的一條碎布,至死不放?”
作者有話要說:太婆,兩宋民間對祖母的一種稱呼。
太乙神慶丸是明朝《萬氏濟世良方》中提到的丸藥,我提早用了,看官不要計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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