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主上。
司馬蘭廷便進來和她換了位置。這車現套了兩匹馬,還有一匹讓人騎著好做護衛,路上時不時看到逃亡的百姓管家,多是舉家撤離的,還得防著有人聚眾搶奪。
司馬蘭廷給蘇子魚把了脈,好在沒有風寒發燒,只得用丹藥吊著等到了司州腹地再說。兩兄弟面對面坐著,大多數時候你看上我一眼我看上你一眼,卻很少對話。司馬蘭廷總是慢條斯理地喂蘇子魚用完藥食就冷漠的坐在一旁。
行程雖然放緩,還是翻過邊境幷州進入了司州地界。這一日影紅去儲備食物水袋了,馬車停在道邊休整。蘇子魚躺在車內,影青和司馬蘭廷皆不在眼前,這幾日他被傷痛所累又鬱結於心事渾渾噩噩對外界渾然不知,這時卻突然有種強烈的渴望,想看看窗外。
司馬蘭廷雖在車外卻注意著裡面動靜,覺察到蘇子魚在車裡費力挪動,雖捨不得讓他疼卻因恨他倔強,有心讓他吃吃苦頭一狠心沒有理會。沒過一會兒,蘇子魚突然從車廂裡滾落了出來。外面二人都瞧見了,還以為是他掙扎得不當心,連忙跑上去,卻見他連滾帶爬的繼續往外。
這官道正是三州連線之處,西邊是幷州,往南是上黨,往前是司州趙王地界。天陰沉沉的,南來北往的人卻全是往上黨和司州逃命的百姓,到處是衣服襤褸,到處是如土的面色,到處是成群結隊的逃難人群。拖家帶口,扶老攜幼,步履維艱。婦人衣衫散亂,老人拄著柺杖,小孩面露菜色苦喊著累,哀聲不絕。
這一派淒涼景象把蘇子魚徹底驚住了,不知那裡來的神力搭著車轅站起來往路上踉蹌幾步栽倒下去。司馬蘭廷搶上去扶住了:“不要命了!給我回車裡去。”
蘇子魚力氣突然大得驚人,只是僵著身子四肢亂打亂蹬往前直奔。司馬蘭廷抱著費力正要用強,卻見他哧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嚇得不敢動彈只細言相勸。蘇子魚不再掙扎了,抓著司馬蘭廷的胳臂半伏半跪在地上。起先只是小小的嗚咽,轉而痛哭起來,哭得全身都在抖動。
“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又是咳嗽又是氣喘,只要司馬蘭廷肌肉一牽動他便不管不顧的掙扎。他的傷,哪裡是能如此掙扎得的。
司馬蘭廷心裡又痛又亂,只是不斷輕拍他的背脊,拭去他的淚水,不斷的重複,“別哭,不哭……這不是你的錯……”一狠心哄著抱著,好不容易把他重新弄回車裡。
蘇子魚張開手臂抱著司馬蘭廷仍是哭,埋在司馬蘭廷懷裡悶聲嚎啕:“是我的錯,是我的……如果那時候我沒有就那樣跑開……師叔都說過我應該留在你身邊的……”
久違的依賴,沒有想到的悔意。司馬蘭廷擁著他,任他的眼淚鼻涕掉在袖上,輕輕吻著他的額頭:“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不好,我沒有你那麼慈悲善良……如果不是知道父王沒死,我恐怕什麼都放不下,你又能做什麼呢?”
蘇子魚抽噎著,用牙齒撕磨他的肩頭:“你為什麼不慈悲不善良……”他處在激動中,止不住打顫、哭泣、咳嗽和氣喘。
司馬蘭廷知道他這些動作要引起自己怎樣的疼痛,額頭滲出汗水不知道該怎麼讓他放鬆下來。身上沾著的暗紅色的血跡,刺目心驚。他幾乎跟著紅了眼睛,一遍一遍的安慰,輕吻:“別哭,乖……你什麼都沒錯。你看,我們還有六萬兵馬,不……是九萬……如果你想看到百姓安居,爭亂平息,我慢慢打給你看。我們重新建造一個安穩江山,好不好。”
尾章二 兵天血地
車到司州城後,司馬蘭廷找鄭方圓幫忙尋了處隱蔽的宅子給他弟弟養傷。宅子在司州城郊,青磚白瓦的一處小院,安安靜靜清清爽爽,內裡床椅爐灶一應周全,雖非精緻華麗卻也乾淨實用。
鄭方圓在趙王麾下十數年,頗得信任。
晉朝方亂之時二王起兵,趙王司馬倫作為實力雄厚的一方番王卻只是作壁上觀,這裡面不能說沒有鄭方圓的作用。司馬蘭廷一方面感念他幾次相助,又對蘇子魚至小呵護關愛;一方面對他確實激賞,便邀他一同回去青州。但鄭方圓這個人忠實仁義,跟著蘇卿懷時一心一意,如今跟著趙王也絕無二志。眼看匈奴西秦進犯司州首當其衝,自然不肯這時候做出背棄之事。只要司馬蘭廷在他有個萬一之時,能夠出手庇護自己家人。司馬蘭廷允諾。
蘇子魚的傷本就讓司馬蘭廷這位當世有數的醫毒行家難以入手,經過司州官道那一番折騰又平白加勢幾分,竟有些束手無策起來,只能更加小心謹慎,用銀針度真氣推經過脈慢慢療傷。
好在鄭方圓這裡不缺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