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腰間隨即一緊,是顧承喜伸手摟抱了他。嘴唇湊到他的耳邊,他聽顧承喜詢問自己:“你有法子救我走嗎?”
白摩尼也張開雙臂,緊緊的環住了他:“沒有,可是你別怕,我不會不管你的。等大哥過了氣頭,我去求他,我……”
沒等他把話說完,顧承喜輕聲又問了話:“門外有幾個人?”
白摩尼仰起臉,向他做了個口型:“兩個。”
顧承喜面無表情的低下了頭,冰涼的呼吸直撲了他的耳孔:“大聲的叫,把他們引進來。”
白摩尼一愣:“叫什麼?”
顧承喜鬆了手:“什麼都可以,當我死了,叫我的名字。”
白摩尼不明就裡的看著他。幾秒鐘的沉默過後,白摩尼顫悠悠的開了口:“小顧……”
他轉向了門外,提高了聲音:“來人啊,小顧……小顧死了……”
守在門口的兩名衛兵聽了這話,都是一驚,慌忙的往屋子裡衝。第一個人先進去了,只見白摩尼拄著手杖站在屋子中央,顧承喜卻是倒在地上蜷成了一團。扶著步槍彎了腰,衛兵伸手想要去試他的鼻息:“顧團長?顧——”
第二聲沒能喚完,因為顧承喜猛然起身奪了他的步槍,一刺刀攮進了他的胸膛。隨即拔出刺刀轉向門口,他把步槍當刀掄,迎頭劈向了正往裡進的第二名衛兵!
刺刀劣質,只在衛兵臉上割開了長長一道血口子。衛兵猝不及防的慘叫了,舉起步槍想要射擊。然而顧承喜一側身避開了槍管,同時手握步槍橫向一刺,一刀刺穿了衛兵的咽喉!
手臂用力一晃步槍,他把衛兵向旁一挑,讓兩個死鬼倒做了一堆。隨即邁過屍體走到了白摩尼面前,他轉身背對著白摩尼彎了腰:“上來!我帶你走!”
白摩尼徹底呆在了原地,一口氣噎在胸中,上不來下不去。於是顧承喜回頭催促了一聲:“快!”
在冰涼的血腥氣中,白摩尼俯身趴上了顧承喜的後背:“小顧,我們要去哪裡?”
顧承喜沒言語,背起白摩尼走出了空屋子。眼看白摩尼的汽車伕還傻站在電燈下,他開口說道:“去,撿起鎖頭,把門鎖好。”
汽車伕不比白摩尼更有主意。像條嚇傻了眼的狼狗似的,他張了張嘴,嚥了口唾沫,然後就真的撿鎖頭去了。
用大鎖頭鎖住了一屋子的血與屍首,汽車伕愣怔怔的轉向了少爺和顧承喜。顧承喜已經向前邁了步,於是汽車伕也跟著邁了步。
夜色遮掩了顧承喜袖口前襟的血點子,他揹著白摩尼,一派自然的走出了霍府後方的小門。守門的衛兵見了他,還給他敬了個軍禮:“顧團長好!”
顧承喜擺著團長應有的架子,昂首挺胸的走出去了,一邊走,一邊還對著旁邊的汽車伕一抬下巴:“去,上路口給我叫輛洋車。”
顧承喜坐上了洋車,腿上懷裡還擁著白摩尼。汽車伕跟著洋車伕跑,洋車伕有目的,汽車伕沒目的,惶惶然的只是跑。
白摩尼抓住了顧承喜的西裝領子,眼睛望著黑暗路邊偶爾閃過的一星燈火:“小顧,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
顧承喜握住了他的手,送到嘴邊吻了一下。垂下眼簾望了白摩尼的頭髮,他神情扭曲,似哭似笑,然而語氣卻是異樣的溫柔:“白少爺,事情既然已經鬧破了,索性,我帶著你逃吧!”
白摩尼靠在他的胸前,看暗沉的天和地一起後退,空中連一顆星星都沒有。一切都像是夢,要是夢,就好了。
“好。”他輕聲說道:“我不敢再見大哥的面了。你要是有辦法,我們就遠遠的走了吧!”
顧承喜抬起手,彷彿要去摸白摩尼的臉,然而五指張開了,他作勢抓住了白摩尼的腦袋。靈魂依舊懸著,在天靈蓋上方,在洋車上方,指揮著他,旁觀著他。
洋車拐進衚衕,停到了顧宅門前。他揹著白摩尼下了洋車,一腳踹開了自家的院門。
院子裡還熱鬧著,蚊蟲縈繞著電燈,桌面蒸騰著熱氣。吆五喝六的小兄弟們一起錯愕的扭頭望向了顧承喜,不知道他怎麼像個強盜似的闖了進來。而顧承喜站在院中,大聲說道:“別他媽吃了!收拾傢伙,預備出城!”
緊接著他對廚房開了口:“小林,帶上錢,你也走!”
趙良武上前一步:“團座,這個時候,出城?”
顧承喜沉著臉答道:“我惹事了,出城逃命。你們跟不跟我走?”
趙良武把手裡的筷子往桌上一放,然後對著杜國風等人一揮手:“進屋拿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