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的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末了張佑遷又說,當年的事我不怪你,我放下,你也放下吧。
都放下吧。
饒了一圈,又繞回了張先生。
兩人各自暗暗難過,四宮抽了抽鼻子,決定去虐他的奴僕鬱新德。莊澤在外面坐了許久,直到他又聽見了腳步聲,他側過頭,看見阿海。
是阿海二號。
莊澤的表情瞬間尷尬起來,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怎麼都不是,最後還是調整了個表情,禮貌打了個招呼。
意外的是,這傢伙沒有對莊澤嗤之以鼻,而是做到了剛才四宮的位子上。
“怎麼?裝不下去了?”他開口,又是這種令人喜歡不起來的腔調。
莊澤不禁垂淚,他的阿海一號當初在那裡究竟遭遇了什麼,才能分裂出這麼一個奇形怪狀的人格出來,反差實在是太大太大。
“嗯?”他被這問題問住。
“說是喜歡他的全部,那我作為另一個他,你怎麼不喜歡?”
莊澤:……這是什麼刁鑽的問題啊!
他聽到這話感覺很不好,說得好像他隨隨便便誰都能喜歡一樣。
“這不一樣,”莊澤說,“我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寄宿在阿海身體內的其他人而已。你和阿海沒什麼關係,我用不著喜歡你。”
阿海二號歪頭笑笑,不屑一顧。
“四宮說你身體裡有東西,需要做手術拿出來,很嚴重麼?”莊澤問。四宮並未透露太多,只是告訴他,阿海需要進行一個手術。
“死不了。”
……這種語氣,對話根本無法正常進行下去。
“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阿海二號像聽到了個笑話,他譏諷:“這麼想他?”
“不然呢。”少年莊澤並未否認,他覺得這人有些奇怪,說不出來,但就是不對勁。這種不對勁令他本能感到威脅,令他慌忙宣誓般昭告自己的心意。
阿海二號頂著那張白淨稚嫩的臉,他動動嘴唇,像是想說出尖酸刻薄的話,可他稍作停頓,還是沒把這些話說出來。
和這種人鬥氣,一點意義都沒有。
無知軟弱,沒有絲毫用處的廢物。
也不知道,那個傻子到底喜歡這廢物什麼。
“他不會喜歡你,死心吧。”阿海二號說。
他是我的。
“搞什麼……”莊澤小聲吐槽,搞什麼,搞什麼,他越想越怒,壓抑著怒火說,“我一早就知道他不會喜歡上我,我根本不在意,只要我能對他好就行了。我一開始就沒想過和他發展成那種關係,我覺得現在這種關係就很好。”這個狗艹的,佔用了別人的身體,還這麼惹人厭惡,少說兩句能死,不戳少年的痛處能死?“他不喜歡我,難道還能喜歡上你?!——”他說了這些負氣話,自己倒愣了一下,他像個傻逼一樣,歪著腦袋,盯著阿海二號。
“你…你喜歡他?”
他問。
真是掉下巴,真是不可思議,真是奇妙。
精神分裂出的人格,喜歡上了主人格。
阿海二號表情奇怪,有被抓包的惱羞成怒,有慌亂,有不安,還有種奇異的傲然——是又如何,我是他的雙生,只有我有資格愛他。
“是又如何?”阿海二號反問。
莊澤:……
不如何。
無趣的聊天,兩個男人間的爭風吃醋,滑稽可笑。這種灰色情節,莊澤實在是再也不想經歷了。他對著自己心上人的臉說那些奇怪的話,那感覺實在是太難以言說。相比阿海二號也不會多舒坦,他每天洗澡的話,都是在撫摸自己心上人的身體吧——啊呸呸,莊澤搖搖頭,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鬱卒嘆息,把臉埋進枕頭。
他自己一人住一間房,待遇很不錯。四宮那傢伙從來都是蹭人這蹭人那的,在這住了一天,每天好吃好喝照顧著不說,還一人一間房,特舒坦。據四宮口述,那小老闆快要煩死四宮了,小護士問他要怎麼安排這幾個人,也就二十多歲的戀母小老闆不耐煩道,給他最好的照應著,往死裡照應,吃死他睡死他!
這小老闆在四宮看來,就跟一小孩一樣,要不是那小老闆現在在國外,兩個人都能滾在一起打一頓來增進感情。
估計也就是這種性格,才能跟四宮混到一起吧。老成世故,卻又有娃娃氣。
莊澤睡不著,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乾脆開啟燈,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