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就已經註定,小事大鬧,大事不鬧。
花斐君站在門邊上攪著手指看那滑稽的一幕,內心其實是想笑的,但是他知道,倘若笑了,花逸指不定又怎麼折騰,所以得憋著,而他心裡憋著事的時候,通常就攪動那兩個無辜的大拇指。
花逸的臉上還有剛才哭鬧的淚痕,他眨巴著眼睛,極不情願的說:〃媽,我完了,連板寸都留不成了,我要替禿瓢了……〃說著,竟也好像花斐君那樣矜持的哭了起來,如果人在一起久了,習慣是要相互傳染的,就好比這哭法。
其實花逸長的濃眉大眼,雖然和花逸的斯文乖巧不同,卻也是標準的小帥哥一枚,剃了光頭就像那卡通版的小和尚,看著特別招人稀罕。只是在六歲的孩子眼裡,那是一種無法接受的無比醜陋的髮型,重點是,花斐君在那邊引起了寨子的潮流,他卻背道而馳,這讓他很不爽,每天跟在花斐君的屁股後面盯著他的腦袋瞪,那飄逸的,黑亮亮的西瓜頭,彷彿和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那是假髮,肯定早就被他搶過來戴在自己頭上。
所以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當然,前提是他發覺自己尿了床,極不舒服的翻身起來,驚訝於自己已經是6歲的大男人了還尿床,而更令他接受不了的是,明天早上起來,花斐君一定會看見自己尿了床,然後招來母親,他就免不了一頓水瓢,所以他決定提前報仇,找來了一把裁布用的大剪刀,幾剪子就給他的頭髮剪成了狗啃式,然後心滿意足的爬上藤床,準備睡覺。
被尿過的地方潮溼,他就往花斐君的身邊拱,花斐君被他拱的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就伸出手臂摟著他,在他背上拍了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008:醉是那一抹隱忍的溫柔2 ☆
這一覺到天明,睡的可香。
按照花逸設定的劇情發展,花斐君一定會在發現自己這前衛的髮型時暴跳如雷,破敗了他連日以來所展現的虛偽的乖巧,並且待母親回來以後像姑娘一樣撲進她的懷裡大肆告狀,順便指出他尿床一事,以堅定花逸就是能幹出剪別人頭髮這事一不靠譜的孩子。
可是劇情居然斗轉。
首先是花逸一覺醒來,竟然忘記了昨天晚上他尿了床並且忘記了他起了夜最重點的是他忘了他給花斐君換了一個全新的髮型。
他從花斐君的懷裡拱起來的時候,竟被他詭異的髮型嚇的瞠目結舌。
花斐君被他拱醒,睡眼惺忪,“你餓了?”由於他這本能的提問可以淺顯的看出花逸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喊餓,並且會以欺行霸市的態度拿走屬於花斐君的水煮蛋。
花逸搖了搖頭,眼睛瞪的和張開的嘴一邊大,“小叔,你今天可別出去玩了,你是不是被隔壁旺財給啃了,腦袋怎麼這樣啊?”
他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的那不是一場虛夢,他是真的給花斐君剪了個一個奇怪的頭髮,而此刻又說是被旺財啃的,以等量代換的方式來計算,他不就成了旺財嗎?如果他成了大黃小黑或者二虎都可以,可是一想到成為的是和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旺財,他頓時覺得自己活的很失敗,一定要加強邏輯的學習。
花斐君伸出手掌摸了摸腦袋,頭髮有點短了,似乎挺涼快,地上有一撮碎髮,他走去東屋的大衣櫃旁照鏡子,這鏡子的年紀估計比他和花逸還大,四邊畫著蘆葦和鴛鴦的圖案,但這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面對如此惶恐的髮型,花斐君的心裡一陣委屈,眼看金豆子就落了下來,硬是頭一仰,憋了回去。
用腳趾頭縫裡的泥來想,也知道是花逸乾的,他堅信就算真的把腦袋伸去給旺財啃,也勢必不會啃的這麼難看。
如果是旺財乾的,反倒好辦,他一定會拉著小嫂像莫堯她媽那樣風風火火的衝進莫堯家,也討個5塊錢,再不濟,也得討一盆草莓,畢竟狗是你們家的,狗惹了禍主人就得擔當。
可眼下,他只恨花逸這個恨鐵不成鋼只會窩裡橫的小傢伙不成器,這頭髮變成他剪的,他該找誰說理去呢?找小嫂,他肯定捱揍,他捱揍自己還得去擋,最後那一巴掌準定落在自己身上,何苦呢?找大哥?從他來的第二天開始到現在,他就沒見過大哥,他和大哥之間有著永遠的時差,為了告狀而處心積慮的苦等,這不是他花斐君的行事風格。
花逸站在他身後的門檻上,有些扭捏而略懷歉意的看著花斐君從鏡子裡反射給自己的哀怨神色,用穿著布鞋的腳丫在地上劃了個圈,說:“小叔,你別難過,要是因為這樣你長大了娶不到媳婦,你就娶我吧,我勉強委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