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都是當我女伴兒呢?”宋致白“哦”了聲,挑眉輕笑道:“難不成程少爺還想讓我當你女伴兒?——你成麼?”
程慕言一時啞口,望向他的眼底卻是光影乍現。宋致白只見這片靜湖微一盪漾,跟著瀲灩水波依依散去,湖心中滿滿投落的都是自己的影。一股熾熱情潮驀地席捲頭腦,他一手撫上他的背緊緊摟住,低頭便對準他口唇吻落下來。程慕言頓時驚呆,怔在當場一動也不得動,等他好容易省過神智,宋致白已是長驅直入,柔韌口舌突破牙關防線,抵達口唇深處,牢牢纏裹住他的舌,柔緩廝磨,正如方才的纏綿舞步。
宋致白手臂越收越緊,繃直的肌肉間遊走著灼人的熱力,程慕言手抵在他肩頭,下意識向外推了推。宋致白不依不饒地更加摟緊了他,口中的吻更加霸道深入了幾分。兩人糾纏著踉蹌兩步,程慕言回身一掙正撞在唱片機上,唱針下的樂聲“嘶啦”一響,最後那句“相見不恨晚”便戛然而止。程慕言悚然驚醒,猛地一把推開宋致白,低沉叫了聲:“——宋先生!”
宋致白止住了動作,一隻手卻還停在他腰間。程慕言迴避著他的目光,低聲道:“宋先生,這不合適。”宋致白依然不說話,只是探詢地瞧著他。“宋先生對我的熱心和幫助,我很是感謝。”程慕言眼望別處,低聲道:“因此我很尊重宋先生為人,也希望宋先生能夠尊重我。”
他口氣艱澀,聲音微微打著顫,撐在唱片機上的手指節攥得泛白,顯是極力剋制著情緒。宋致“嗯”了一聲,繼續探詢道:“於是呢?”程慕言默了一會兒,方抬眼直視著他:“宋先生,我不會做生意。”
他真沒想到他能說出來這麼一句,犀利到了刁鑽的地步。宋致白看著他略一怔,轉過身走出兩步,點燃一支菸深深吸了口,才又轉回眼看著程慕言。這次的眼色卻是徹底清明瞭,帶著絕對冷靜的剖解和審視意味。他才發現,程慕言身上不但能看到他自以為的曾經的自己,還可反映出別人眼裡的現在的他——一個徹底算計和刻薄的商人,眼中皆是買賣,所有行為和投入都是為了最終的收回,正所謂唯利是圖,無所不用其極。
或許他這般想也沒有錯。他的人生本就可比做場利益權衡的交易,不過偶爾忘情了一霎,實在不值得辯白或委屈。
程慕言見他眼色這般冷清,甚至帶了厭惡的成分,一時竟心虛可是自己話重了,卻又不知如何轉圜,良久才極是艱澀道:“宋先生,大概我是冒犯了。”宋致白淡薄地笑笑,才要開口說些什麼,忽然外頭腳步聲響,跟著就見程美雲推門走了進來:“安康,來喝點酸梅子湯——”
她一打眼,正見兩人這般面對面站著,不由一怔,遂對宋致白笑道:“大少爺也在?還以為你回去了呢。這大熱天的,你們都悶在屋裡做什麼?”程慕言臉色不覺泛慌,宋致白卻只是一笑,也不看程慕言,吸了口煙道:“沒什麼,方才正教表弟跳舞呢。”
第 5 章
那日宋致白留至晚間才走,晚飯時與宋父等同席,依然是言談自如。倒是程慕言坐在一旁,垂著眼睛默然不響,儼然是副提防又心虛的態度。但宋致白卻自信並未教別人生疑。他原就是風月場上混久了的人,太熟悉一切掩蓋手段,那晚的掩飾更是格外周到,滴水不漏——大概也是太過圓滿自如了一點,不知程慕言看在眼裡,可會對他“生意人”的評判更深刻了一層。然而待到第二日清起,這點擔憂就隨著殘存的酒意一起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反是種荒唐之感——不過是酒後情迷的一點失控,程慕言也不是什麼貞烈閨秀,大可不必這麼當真,乃至惴惴不安。
他這般為自己解脫又解嘲,便將此事拋之腦後。未幾又去了次西安,籌辦宋家在那裡新開的工廠,回來已是九月中了。他回了家中兩次,並未見到程慕言,日子卻還照舊要過,宋公子依舊忙碌穿梭在聲色名利場間,那點模糊念頭就更淡去了,退縮成了繁華街景後的一抹暗影。
直至這一晚,他趁著酒興,帶了一個熟識的交際花回到新公館。事畢後那女人自去浴室收拾,宋致白點上一隻煙,便從夾子裡掏出幾張鈔票,放進她擱在床頭的手袋裡——宋公子做起生意來心黑手辣,在歡場上卻是難得的溫存體貼人。那女人出來浴室,一眼瞥見了,不免生出點真心的感動,因坐到床邊,從他指間夾過了那支菸吸了口,紅指甲點在他的胸口上,輕聲道:“遇見你也快兩年了,其實你有時……好像和他們不太一樣。”宋致白閉著眼笑了笑:“我怎麼不一樣?”她沒回答,抬眼看著他半晌,忽然微微一笑,又道:“你剛才叫了聲‘慕蓮’還是什麼的……這是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