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落在海水拍岸時所能延展的最遠距離,故容易留下這些固體的海洋垃圾,而形成一條貼近海岸線的帶環。
秦招輕鬆地行了幾步,發覺天暗下來。沒有手機,不知現在幾點。又沒有手錶,買了人生第一部手機後就再也沒用過手錶,都忘了自己原先的那隻手錶是什麼款式。銀錶帶? 布的? 皮革? 表面有十二個或六個四個數字? 是白色棕色藍色綠色還是橙色? 不是秦招不想記得那隻手錶,而是他真的想不起那隻曾經連續幾年、每日戴在左手腕的手錶長什麼樣子。原來忘記是不需刻意對自己講「我要忘記它」,當你對自己說這句話時,你就變相提醒自己它或他的存在。忘記,代表那回事變得不再重要,不再為它為心思,無形將它驅逐於腦袋之外。魚屍在六七步以外的海水中浮沉,離他很遠。
秦招又行了幾步,不意低頭望海水是什麼顏色,卻又見到那一尾不肯放過他的魚屍借著海水的流動,看似隨波逐流的,卻幾乎要貼近他的腳。他跳開一步,疑惑取代厭惡,是魚屍要糾纏他,抑或他不知不覺地走近魚屍? 還是他與魚屍間有種緣分,使他們無心之下三番四次地見面?
緣分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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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暮楚》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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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招避債似的遠離海水,此時天由清亮的淺藍變成彷佛下雨後的水藍,天底下一切東西難免被染成一片藍。秦招在天底下伸出手臂,青色的血管使他想起藍血人。海灘上每個人的臉上染了藍,不由得顯出憂鬱的顏色,被動。秦招走回去原來的位置,見楚暮仰臥沙上,胸膛平緩有致地起伏,嘴微張著,眼鏡被他捏在手裡,手則軟皮條似的擱在腰上。可他在睡夢中還記得要看管物品,腦後枕著那盒iPad之餘一腳壓著一包零食,左手攬著秦招的斜肩袋。
想笑,並且真的笑出來,笑出來之後又不覺得有何可笑。
可能因為剛才試著蹲起來時,褲子就被海水打溼一部分,故現在秦招不再拘泥衛生問題,拎起楚暮脫在沙上的T恤,兩手掂著袖子用力揚了十幾下,等衫上的沙掉得七七八八,才披回去楚暮上身,為他擋一下海風。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沙上,最多一陣拍一拍褲子。
楚暮感受到身邊多出來的一份重量,才睜開眼,打了個大呵欠,迷糊地摸索身上的T恤,口齒不清 :「現在幾點?」
「我也不清楚,沒手錶又沒手機在身上。」
「是但啦。」楚暮以較乾淨的手背揩了揩臉頰。他穿上T恤,未幾又脫下來,嫌衫上有沙粒的觸感,一穿起來還真固是「芒刺在背」。捲起T恤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腰挺得胸膛也傾前,又朝天踢一下腿,活動筋骨,秦招看了,發現楚暮的腰肢堅韌得來,柔軟度也好。
「走啦。我肚餓。」楚暮架上眼鏡,看了秦招一眼,垂著眼,俯身拾起那盒他覺得是朱古力的禮物,拍拍盒上的沙。秦招抄起袋便走。沒走了兩三步,屁股被人拍了幾下,如同電擊似的使他全身一震,秦招猛地轉過身來,也見楚暮一臉驚詫,楚暮舉起雙手,支支吾吾 :「我、我見你一褲子沙,便替你拍拍……沒想過你這麼大反應,又見大家都系男人……」
秦招又背向楚暮,說 :「我本來在想事情,突然被人一拍,才嚇了一跳。我平時並不會這樣。」
「哦,我也猜到。你穿黑色褲子,一沾了沙就很明顯,還有一點點你自己拍吧。我倆這副身世,」楚暮指著自己半裸的上身跟一褲子沙與海水跡的秦招,說 :「看來也只能去食車仔麵或踎大排檔。這樣吧,搭車出市區,有一檔車仔麵很好食,小學時我們常去的那檔。」
「我們會一齊食晚飯?」
「你不餓嗎? 不過你想回家吃也可以。」
「沒有,我也餓。一齊食啦。」秦招又說 :「對了,你剛才做什麼夢? 見你睡得這麼安祥。」
「好安祥嗎?」
「安祥到好似死了那般。」秦招開玩笑說。
「是啊,死了,多安祥呢……」楚暮逼兩手空空的秦招拿一袋零食,用T恤包起那盒他想是朱古力的禮物,一手搭在秦招的肩膊,疲累地擠出笑容,走向巴士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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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暮楚》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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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這是一份無價的禮物。無價這個詞可以高尚,也能低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