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哥舒家總說事情總喜歡各種繞圈委婉的習慣,來遲已經很清楚了,拉著哥舒雅雲的手坐下道:“還是雅雲想的周到,此去之後只怕是日日庶務纏身,想如此靜下來找個人下盤棋便是不能,趁現在好好過下癮也是不錯。”
“若不能兩人對弈,不如殿下試試一人打譜。”哥舒雅雲笑著拉過來遲,看著棋盤道:“前些日子三哥來探望雅雲,閒暇之餘便擺了這個棋譜來讓雅雲破解,只可惜雅雲愚鈍想不出破解之法,便想讓殿下試試。”
“果真如此?聰慧如你也解不開的棋局,那我倒真要細細看看了。”來遲笑著坐下,認真打量了棋盤,棋盤之中黑白子大體呈現對持之勢,不過風格卻大為不同,白子縝密卻略微固步自封,黑子強勢而多間隙疏漏。
來遲持白子先行,白子在棋盤上架勢穩固,再增加白子便固若金湯,卻難以打破局勢,繼續下去勝敗也為未可知。而黑子所佔局勢卻來勢洶洶,白子一旦落入定是死棋,黑子借勢定會吃透局面,更是危險。
進不能退不行,一盤死局。
如此來遲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哥舒雅雲的意思了。
此次自己去邊關,這黑白兩子所呈現的態勢,就如同兩軍對陣,兩強對峙而隱患漸現,若僵持下去勝算雖大,但是最關鍵的便是,不管是為了朝中太子之位的穩定,還是背地裡義王的計劃籌謀,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耗下去。
唯餘一條路可走,便是險中求勝——自殺白子空出前路,打入黑子亂其陣而削其勢,待得雙方力竭然後一網打盡。
只是雖然看出棋路,來遲卻只是皺眉,良久嘆氣道:“哎,這棋局僵持之勢,非一時三刻可以解開,只怕還需慢慢消磨從長計議了。”
哥舒雅雲也不提示,順著話笑道:“本來就是消遣的小玩意兒,反正我將這棋譜也畫好了,也不是多重的東西,太子殿下便一起帶去,閒暇之餘當時打發時間的消遣也是不錯的。”
來遲笑著謝了,又說了幾句體己話,待得晚膳時間才去找姜芷柔一同用膳。這太子臨走之時不是與太子妃親近,卻一回府便進了太子嬪的寢宮,自然又是引得下人流言霏霏,不過這些也不在來遲的考慮之內便是了。
原本此去來遲是想帶著白如墨一起去的,只是等到出發的時候,才發現這隻酒耗子居然不辭而別,只留下一張信箋,寫著自己谷裡的埋著的酒到了起出來的時候,反正來遲的身體也好了許多,便功成身退回去喝酒去了。
自己此去邊關,何其危險,在他心裡,難道還比不過一壺要釀好的酒?!
拿著信箋,來遲不由氣得摔了身邊的杯子,滿心都生出一股失落感來,卻不知從何排遣。
對於白如墨,來遲雖然也並未想過要信上百分,但是比起身邊的其他人來說,自然還是生出了親近感來的,突然之間像是被遺棄和背叛一般,連解釋都是如此可笑,任是來遲冷清,也不由得動了怒。
就這樣心情不爽得上了路,來遲心裡憋著火,一路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更是讓隨行的人暗想這太子只怕不是自願去那邊關,伺候得愈發小心翼翼。
出了宮門,出了城門,眼前景色漸漸脫了繁華,顯出天高雲闊來。望著眼前的景色,來遲突然抬頭,卻看到一行大雁自天幕之上飛過,大雁展翅,彷彿要飛過雲端一般,向著未知的遠方自由而去。
突然之間,來遲想起自己在落風館的日子,冷笑一下漸漸靜下了心來。
自己曾經為了能看一眼這樣自由自在的景色,咬牙忍耐了那麼久,最終還不是從一個囚籠落入另一個囚籠。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又有誰是留得住的呢,當初的瘸兒爺,現在的白如墨,其實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都是過客而已。
☆、太子番外之桃花梅子
平都的冬日,雪雨綿綿。
兒時起,每逢冬日雪天,母后總喜歡讓人在院子裡擺上許多暖爐,催得那院裡的寒梅早早開了,便叫了我去賞梅。
賞梅聞琴,唯求風雅,可我卻不喜。
催開的梅花,看著總覺得單薄得厲害,一如這宮裡的日子般,催出來的寥寥一點豔色,在蕭瑟的寒風裡,蒼白又可憐。
可沒有人會理解。
的確,身為一國太子,又未逢上亂世,錦衣玉食眾人豔羨,便是我自己,也不能理解這自憐的情緒從何讓來。
直到那一日,偶然在嫻貴妃的水上書閣裡,看到了那些畫像。
我從未見過一個人,這般得張揚而豔色,鮮衣怒馬,乖戾不羈,彷彿一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