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給提供線索者的萬載空青。諸君慢走,風醜、紫稼代我送客。”
注:以現代地理行政區劃言,湘、鄂是湖南、湖北兩省之簡稱。九江在江西省,靠近兩湖的位置。本文背景年代雖不可考,不是現代乃屬必然。故所涉及之地理方位,只求概略而已。諸君慎勿深究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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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萬載空青”是什麼東西,一聽雨扶風說出這四個字,那三個人的六隻眼睛不克自抑地露出熱切之意,死死地盯住那竹筒不放。最後陶鑫上前拿起竹筒時,那姓奉的眼神,頗有恨不能將他生吞下去的意思。
便是傅君傑,也一直不肯把目光從拿著竹筒的陶鑫身上移開,就連天風醜留下,也只說,“那我們先回去,你也早些回來。”竟當他與我是舊識(我們剛才見面時的樣子,自瞞不過這些老江湖),留下來暢敘別情的。倒是胡湘菱那女子,勾著天風醜的衣袖不放,好象要一起留下來的樣子。天風醜俯首湊近她咬了幾句耳朵,才不甚情願地放手,隨傅君傑一道走了。
天風醜在院門處目送三位“武林大豪”離去,照舊一臉淡然。我在旁邊,看那胡湘菱落在一行人的最後,接連回頭兩三次,不知怎地有些怪怪的感覺。忍不住說:“風哥果然厲害。不過十來天的功夫,便令這胡小姐這麼戀戀不捨。”
風醜看我一眼,平靜地道:“你是怕我死得不夠快麼。”隨手掩了院門,轉身向雨扶風進去的上房走。
我驀地呆住。愣了半晌,眼看他走出十來步,快到院心的位置,才突然反應過來,急追過去一把拖住他手臂,氣急敗壞道:“你這麼急做甚麼?真的想死麼!”
風醜看著我的眼睛,微喟道:“事到如今,哪裡還由得了我。”
我又是一呆,跺腳道:“你……你既走了,幹什麼又回來。”
風醜淡笑搖頭,輕輕掙開我的手,幾步走到虛掩的房門前,輕叩房門。房內雨扶風冷哼一聲。風醜低下頭,推門而入。我怔怔地看著他進去,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終究管不住兩隻腳,硬著頭皮跟進。
進門再走前兩步,風醜在房中間停下,恭恭敬敬跪倒行禮,叫“爺!”
雨扶風靠在榻上,一個手肘斜支在床頭,另一手搭在彎起的膝上,全無表情地看著風醜,過了片刻,才冷然道:“你還知道我是‘爺’!”
風醜低頭無語。雨扶風又沉吟一陣,說:“本以為你多少有點兒腦子的。誰知也是個莽撞蠢物。懷袖收容(注)雖專破橫練硬功的,你才練得幾年?和歷鰲四十幾年的打熬功夫硬碰,竟然給你得手,實是沒有天理。傷成這個樣子,知道厲害了?”
風醜跪在地下,垂首道:“也還好,主要都是些外傷。厲鰲的厲害風醜自然知道。只是金鰲山月前加盟天鷹教,我怕再不動手,日後更沒有機會。”
雨扶風又哼了一聲,微嫌厭惡地說:“還好?還好怎地臉白得鬼一樣?醜死了。”風醜俯首無言。我卻心下微松。
雖然不甚明白風醜的仇人加入什麼天鷹教與他報仇的機會有何干系,卻聽出雨扶風很討厭風醜現在蒼白虛弱的模樣,大概是沒有興致立即對風醜加以懲處了?風醜即使不能就此躲過這一劫,過些時他的傷好了,再有什麼刑罰,也好挨些。不料我一念未已,接下來就聽見一聲:“滾起來,把衣服脫了。”
風醜以首觸地,默默站起,寬衣解帶,不一時褪去內外衣褲,赤身而立。我倒一抽一口涼氣。
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清楚完整地看到風醜的身體。修長的腿,細細的腰,平直的肩。風醜的身材可稱完美。換個時候,怕不只是看見,就可點燃我的慾火。這時我卻全身冰冷的,如入冰窟。
但見那挺拔健美的身軀上,縱橫交錯地佈滿創痕。一條一道紅紅褐褐,紅的是血痂,黃褐的是傷藥。另肩背及腰下、大腿還綁著慘白的布條,顯然傷口太大,尚未收口。
雨扶風臉色更冷,道:“都解開。”
風醜默然從命,逐一解下身上的布條,很快就變得真正身無寸縷。布條下的傷口更是可怖,最小的也有半尺來長。少了布條的束縛,隨著動作好幾條傷口都重裂開來,露出裡面殷紅的肌理,並有膿血滲出。
雨扶風皺起眉頭:“化膿了嗎?可惡!使用劣質金創藥,就是好了也會留下一身疤。紫稼去燒水,再跟店裡要一罈燒酒和一些鹽巴來,給我把他好好清洗一下!”我立時出了一身冷汗。再是沒有經驗,傷口沾到燒酒和鹽會很痛我還是知道的。雨扶風是認真給風醜治傷,還是存心折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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