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脫開干係自己劃傷自己做苦肉計,又如何能夠自行包紮?因此微臣斷定:白編修所言非虛,方才室內應還有人,此其三也;”
嚴鳳訴又緩緩轉身,拾起地上的一件粉衣:“花柳之地,有女子衣物本屬尋常,但有一件染有血漬的女子衣物,並且這間室內,偏好又剛剛發生了命案,這便有些不同尋常,此其四。”
白沐心中暗罵:說這麼多做什麼!直接告訴皇帝這玉佩是你的,啥事兒都堅定不移地往你家老頭子身上懷疑,可就再沒小爺什麼事兒了!
嚴鳳訴丟掉衣物,回過頭來,展眉一笑,襯著滿室裡燭火明晃,真真色若春花:“因此微臣以為:此案疑點重重,若要蓋棺定罪,需當慎之又慎。若是皇上能將此案交給微臣查辦,微臣擔保,一月之內,必有交待。”
“噗——”一聲輕響,桌上的燭花爆了一下。
皇帝的面色被爆起的燭火映照,輕輕一笑,莫名滲人:“嚴愛卿言下之意,是怪朕旨意輕率?”
嚴鳳訴低頭拱手:“臣不敢。”
皇帝回過頭來:“蘇尚書,你怎麼看?”
蘇清晗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明澈,聽不出喜怒哀樂愁:“嚴大人所言,在情在理。皇上聖明,必能明察秋毫。”
這卻是一招太極,不偏不倚,不帶見解,沒有偏向。
“不過——微臣乃是白相親自點撥考進,近年來多蒙白相照拂,受用不盡,盼皇上念在白沐乃恩師獨子……。”後面的話蘇清晗沒有再說,有些話,話到三分即可。
皇帝唇邊的笑一點兒也不見僵持鬆動,竟有越笑越開的趨勢。角落的侍衛打個冷顫,心知這怕是皇上動怒的前兆了。
皇帝笑吟吟地開口了:“朕素來聽聞,嚴少卿好與人打賭,不如今次陪朕小賭一番,何如?”
作者有話要說: 修十五章,砸上來五章……嚶嚶嚶,明天再繼續砸,後天砸完。
☆、若有朝一日……(一)
皇帝笑吟吟地開口了:“朕素來聽聞,嚴少卿好與人打賭,不如今次陪朕小賭一番,何如?”
此言一出,室中諸人皆是一怔。
唯有白沐眼前發黑氣血倒回:打賭?以我的官職性命做賭注,難道就不輕率了……帝王的心思言語,果然不能以常理推斷……
皇帝徐徐道:“朕想與你賭:若一個月內嚴少卿查不清花樓案件,則朕與你姐姐——嚴鳳衣的婚期延後,並由你姐進京郊的尼庵中青燈禮佛,為西北戰亂中塗炭的生靈祈福一年。”
……雖名頭漂亮,理由也冠冕堂皇,但對於未出閣的女子,尤其是即將母儀天下的女子,這可算是奇恥大辱。
蘇清晗在旁出言相勸:“皇上—”
話猶在喉,卻聽見——
“微臣對自己有信心。”嚴鳳訴沒有笑,目光趁著跳躍的燭火,乾淨明澈,又堅定。
“好。”皇帝一笑,一語定乾坤:“白沐一事,疑點雖存,證據猶在,萬不能脫掉干係。在嚴少卿沒查明其中的曲折原委之前,特令革職停俸,留待發落。”
夜冷茶涼,人去樓空。更鼓聲聲,一室靜謐。
花樓對面的茶樓小室中,白沐腆著笑臉,倒一杯茶,摸到那人身邊討好道:“景之,你打了這個賭,猜你家老頭子會不會廢了你?”
嚴鳳訴難得的滿面苦色,接過茶水,哀怨道:“你猜?”
白沐幸災樂禍:“我猜會!”
嚴鳳訴早知白沐有此答言,唉嘆一聲,道:“這次怕是要被你給害慘了。”
白沐不以為然,興致勃勃道:“其實你說的那些話我也會說,只是皇上鐵了心要找小爺頂罪銷案,我沒有辯駁的機會,不然小爺一定辯的比你更加有文采。”
嚴鳳訴放下茶盞:“所以我現在特別後悔——子季,我常常在想,我便是自幼養只萌寵,也該喂的熟了,自小到大,我救你那許多次,你卻、你還真是個——不記好的……混賬。”
最後兩個字聲音雖然極輕,白沐卻是聽了個清清楚楚,聞言立刻跳腳:“少來!你以為我不知道?花樓明明就是你開的,玉佩也是你自己的,小爺莫名其妙幫你頂了缸,你還就理所當然起來了!說——你跟那刺客究竟是何關係?”
白沐心中一急便容易口沒遮攔,近日來更是莫名其妙捲入紛爭之中,抑鬱之氣早就淤積已久,噴然愈發。幸好此時沒人,不然這些話聽在有心人耳中,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嚴鳳訴一臉的莫名其妙:“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