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提起,都會控制不住嘴唇顫抖,悲從中來。陸林從小就不是他最器重的兒子,因此十幾歲便隻身離開權傾天下的家族,到異國他鄉創出一番事業;他亦不是父親最寵愛的兒子,可是卻比這個家族裡的任何人更懂得珍惜真情。陸林從未將父母看做是被繼承的物件,因而從不阿諛從不算計,總是那樣溫文爾雅地微笑著,儘自己所能,做正確的事,做最好的兒子、最好的兄弟、最好的丈夫和最好的父親。這樣的兒子,在他活著的時候,陸明賢將他所有的好視作空氣般理所當然,並且認為這一切都會毫無疑問地持續下去,就算到了自己死的那一天,床邊如果還有一個人,那一定就會是這個最孝順的兒子。可是陸明賢沒有想到,陸林年輕的生命竟然在異國他鄉戛然而止,連屍體都殘破不全。白髮人送黑髮人,原本就是人間最慘烈的悲劇,何況是這樣的橫死?
他想著,終於按捺不住,立刻宣稱身體不適,離開會場,坐在車裡,就撥給蘇晨。
納斯和布津有幾小時時差,蘇晨剛剛和留在基地的蘇暮宇一起遛完明星,正準備吃飯,一見自己的電話響起了,立刻就按照江揚的指示,跑到書房裡連通安全線路才接起來。陸明賢相當激動,蘇晨不得不花了五分鍾安撫爺爺的情緒,才將那一切娓娓道來──經歷過一年多的基地生活和數次心理治療,蘇晨已經可以正視他生命中那最悲慘的一頁,甚至在事前跟江揚和蘇朝宇一起商量了談話的提綱,並且認認真真地抄在小本子上。此刻,雖然說著說著,他的眼淚仍然止不住,仍然會像任何一個這個年齡的孩子一樣,哭倒在陪著他的蘇暮宇懷裡,可是該說的話,他一句也沒有忘記,都清清楚楚地向陸明賢講了出來。他的爺爺良久沈默不語,後來輕聲地安撫了孫兒幾句,最後蘇晨說:“江爸爸說,他直接跟您通話是不方便的,所以讓我轉告:‘月寧遠和她的指使者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而無論是卓淳還是卓縝,都不會是一個好的合作夥伴,他們沒有意願更沒有能力保證契約的執行。’爺爺,月寧遠她們家真的是變態,千萬別跟魔鬼打交道!”
陸明賢再次沈默,又過了五分鍾,他才幽幽地說:“小晨,好好照顧自己,有機會回來看你妹妹,你還是個孩子,不用操心大人的事,知道你沒事,爺爺很開心,就這樣。”
蘇晨結束通話電話,對於他們嘰裡咕嚕說著的納斯語基本聽不明白的蘇暮宇擔心地看著他,蘇晨仰起臉,臉頰上猶有淚痕。他等著自己平靜下來才說:“爺爺從來不會明確地告訴你他到底是怎樣決定,你必須自己審時度勢,讓他滿意。爸爸以前總說,那是個‘不幹不脆的彆扭老頭’,經常假裝高深莫測。不過我想,爺爺經過一番查證,應該會相信我。”
蘇暮宇一隻手把這孩子抄起來扛在背上,揉著他的頭誇獎:“好兒子,走,今兒我下廚,你點菜!”
蘇晨歡樂地跟他咬耳朵:“那麼我要那個,那個和那個。”
蘇暮宇狠狠地瞪了蘇晨一眼,捏捏那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鼻子,假惺惺地威脅“不好好說話是沒前途的”,可惜蘇晨一點也不害怕,反倒用跟蘇朝宇對打磨練出的技能掙脫蘇暮宇的鉗制,騎到他脖子上去了,十分趾高氣揚地亂揉蘇暮宇海藍色的短毛,弄得蘇暮宇呸了一聲,仰天長嘆:“你可真是蘇朝宇的親兒子!”
蘇晨沒有回答,可是卻笑得連眼睛都眯起來了。
絢爛英豪8旌旗盛宴(最終篇)166
傍晚,布津帝國皇宮御花園裡,江瀚韜帶著女兒江銘在水榭乘涼,身後二十米左右的範圍內,有十名以上穿皇家衛隊制服的男人,每個人都荷槍實彈。
江瀚韜一點也不介意這種過分殷勤的“貼身保護”,反倒非常舒服地半躺在長椅裡,細細地品桂花和蓮心煮的茶。還有半年就滿十五歲的女兒江銘斜靠著欄杆,有閒情又有樂趣地吃一個火瑪瑙般的大石榴。水裡的魚兒看到人影,就成群地聚集過來,搖頭擺尾,大膽些的,還會把嘴露出水面,貪婪地一張一合,等著麵包屑。
夕陽西下,水面一片金色的波光,有許多歸巢的鳥兒,一圈一圈在天空中盤旋著。江瀚韜跟別人不一樣,從來不覺得這樣的時刻讓人絕望,對那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之類不甘心不情願於是故意粉飾無奈的詩句也沒有任何好感。他喜歡黃昏就像喜歡黎明,他喜歡一切正在變動或者寓意著無限可能性的時刻,黑白交錯的時光,容不得一番行差踏錯,只會讓他的鬥志愈發強烈。
江銘忽然發出驚喜的叫聲,江瀚韜便走到女兒那裡,坐在她身邊,。她指著天空說:“好漂亮。”那是一隻鷹,通體純白,爪